廖寒商的也不用抢,顺手就给?她了。

反正他们已过了夫妻之名,宣和帝已死,那破烂朝堂不值得李万花离开他第二回。

两个跨过岁月长河、国家朝堂的两个人第二次在一起的时候,早已看遍了沧桑,谁都不愿意再伤对方?第二次。

廖寒商手上的政务从来不曾瞒着她,她可?进他的书?房,可?看他的战报,也能翻他的所有东西,他给?了她最?大?限度上的权利。

所以李万花在这宅院之中也畅通无阻,没?有任何一个人敢跳到她脸上去给?她不痛快。

人对人的爱就是这样?简单,只要你喜欢她,就一定?不会允许旁人轻视她,所以廖寒商如此对李万花,所以李万花如此对永安。

李万花走到书?房中后,先拿起了桌案上的一些公?文来看。

这些公?文多是廖寒商书?案上堆积的战报,某处损耗,某处战败,某处战赢,绞杀了多少,俘虏了多少,哪里的粮草不够用之类的,期间还?夹杂着一些打小报告的公?文。

这些反贼们行军打仗的时候,如果粮食不够用,就会劫掠沿途百姓,若是劫掠到大?地方?了,便会小发一笔横财,有的人拿横财去跟商贾购买粮草,有的人自己偷偷存下当?身价,也有的人嫉妒别人发了横财自己没?有,就发来公?文跟廖寒商告状。

这些告状的大?意就是:“爹啊,不是儿子?要告状啊,是他拿了钱不给?军队买兵器粮草,都揣了自己的兜里了,这哪里对得起爹啊!”

“爹在前面拼死拼活,他在后面填自己腰包啊!这哪里是爹的好儿子?啊!不像我,我要是有,肯定?都给?爹当?军资。”

李万花看来看去,心?说这帮贱男人阴阳怪气起来也颇有一番本事。

翻过这一页公?文,她看向?下一页,这一页,写的是廖寒商去派人刺杀寿王一事。

寿王若回,廖寒商手里面的小皇帝就没?用了,所以早先时候,廖寒商让人在长安之中动手的同时,便同时派人去南疆那头,杀寿王一脉。

寿王是不能活的,不,廖寒商动手一向?斩草除根,不止寿王,连带着寿王下面的俩儿子?都活不了,都死绝了他才能放心?。

廖寒商派了二十四义子?之中排名第二的养子?孤身一人去办此事,因山高路远,目前也不曾得回信来,但?据说这养子?十分有本事,一身功夫十分过硬,杀穿寿王府不是什么问题。

公?文上说,这养子?名秦执,在这公?文传过来时所说,秦执眼下已经到了南疆境内,公?文传过来也需要时间,说不准她看到这公?文的时候,寿王一家老小已经没?了。

这样?一想,李万花心?里痛快了不少。

寿王敢觊觎皇位,在她落难的时候想方?设法撺掇回长安,在她眼里已是死罪,寿王满府人都死了她才能平这一口恶气。

她正继续翻开手中文书?,往下看去。

恰在此时,门外有人敲门通禀,她抬眸看过去,便瞧见一个小丫鬟的影子?,在门外道:“启禀夫人,梧桐院儿里的小公?子?身子?不爽,不肯吃药,说想要见您。”

梧桐院儿

李万花的目光恍惚了一瞬。

梧桐院里的是她的儿子?,刚写下受降书?没?多久的永昌帝,一直被锁在院中不得出入。

她需要过去看看,虽然这个孩子?是宣和帝的血脉,又不得她喜爱,但?是好歹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不是那么的爱他,但?也不至于恨他。

这孩子?这段时间经历的事情?也十分痛苦,她身为母亲,也不会袖手旁观的瞧着,她会尽力保他下来,更何况,永昌帝只是暂时在这里没?用,但?是和谈之后,永昌帝回了大?陈,依旧是大?陈的小皇帝。

他还?是有价值的。

李万花脑中闪过几分思量,随后放下手中的玉笔,起身走向?书?房外。

彼时正是卯时中。

书?房外云海翻涌,大?雪落千寒,便显得日头惨淡,一眼望去,天地间都是一片清凌凌的白。

艳丽的夫人望着天,想,万望一切顺利。

时间一点点往前推,车轮嘎吱嘎吱的走,都按着既定?的路线奔赴到话本的下一话去。

大?概到卯时末,临近辰时左右,长公?主的马车终于到了议和帐。

马车里面实在是气氛诡异,她只能赶忙撩开马车窗户车帘,自内而外的望去。

这在她眼里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帐篷,比北定?王的帐篷还?要大?,前面的帘帐大?开,可?见里面有一张很大?的案台,两侧对立设了三?个位置,看样?子?就是他们六个人的,多一个位置都没?有。

正在这时,对面不远处走过来一辆马车,上面挂了廖家军的旗帜,显然是廖家军的人到了。

长公?主的马车“嘎吱”一声缓缓停下,其内的小侯爷与永安互相看了一眼后,一起下车。

沈时行被留在马车上,也不敢露相,只在马车

里面往外看一看。

帘子?外面正是北风呼啸。

这里原先是一处战场,因为正处于两军交战的中心?,所以死伤过很多人。

两边人都会将死掉的尸体拖走烧掉,以防瘟疫,但?尸体被拖走了,留下的血却拖不走,它们渗透进地表下面,在冬日的寒风中被凝固成冰,远远看去,黑红一片。

这股冰冷的铁锈气息萦绕在凛冽冬日间,不曾褪去。

沈时行看见永安与小侯爷一道下去,北定?王走在另一侧,三?人到议和帐之前,对面马车上的人也下来了。

走在最?前面的是廖寒商,他亲身将至,身后是一名武将,一名师爷。

沈时行眯着眼睛看廖寒商。

多日不见,养父瞧着老了些许,鬓边的白发愈发多,显然是这段时间的征战消耗了他为数不多的寿命,在他身后的武将和师爷倒是都如往常一般。

武将是养子?里面的老大?,他们所有人都得喊大?哥,是对上北定?王都能周旋几个月的猛将,师爷是跟了廖家军很久的心?腹。

廖家军谋逆一事,粮草、官员、人手,几乎都是师爷提议敲定?的,廖寒商打仗,师爷负责在后面调动,相当?于廖寒商的半个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