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李万花偏不是这样的性子,她就是不肯低头。

但那时候她刚来皇宫,根基尚浅,手段稚嫩,哪里能斗得过一个皇后呢?宣和帝虽然疼爱她,但偶尔也?会觉得她很烦,会质问她:“你为什么要?顶撞皇后?好?好?听话不好?吗?朕已经给?了你足够多的荣宠了!你要?注意你的身份!”

一个刚进宫的小小宝林,为什么就这么能折腾?

李万花被宣和帝恶心的头晕眼花。

她那时候都恨不得拿把簪子把宣和帝肚子刨开!这说的是什么恶心话!是他,把她从好?人家的女儿、从旁人家的正妻变成了妾,等她进了宫来,之前那些甜言蜜语又全都变了调,开始要?求她顺从、低头、成为他们膝下承欢的一条狗。

她如?何能不恨?

那时候的李万花,整日?都被泡在委屈、恶心、憋屈里面,她觉得自己每天?都在吞别人口?中吐下来的浓痰,吞下去?之后还要?昂着脸,说谢人家的赏。

恶心死了!

偌大的宫规压下来,真的要?将她压死了,她受不了这种被人欺辱的感?觉!

而永安,就是在这个时候降临到了她稀烂的人生里。

李万花形容不了自己当时知道有?孕是什么心情,就像是在一滩臭烂泥里面,诞生了一个美好?的东西,这是她腐烂的生命里,唯一开出来的花。

李万花不再是一个人,这个破地方突然多了一个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的人,与她血脉相连,骨肉相亲,带给?了她救赎,而且,永安与这破皇城没有?一丁点关?系,她来自遥远的西洲,有?风沙的气息,与爱人的味道。

她认为,这是上天?送过来的,要?拯救她的礼物。

永安也?拯救了李万花,不管是从地位上,还是从心理上,都让李万花如?获新生。

那时候,宣和帝已经连续十年没有?孩子了,宫里的女人都生不了了,这个突如?其来的孩子让宣和帝十分开怀,孩子还没生下来,就连给?李万花升了两级,孩子刚刚生下来,就又给?她抬了两级,李万花也?抓紧机会,发展党羽,一步一步往上走。

要?没有?永安,她的晋升之路必定要?坎坷更多。

想起来过去?那些事,李万花眼里的泪猛地从眼角处滚落下来,模糊的视线随着眼泪的滚落而逐渐恢复清晰,她看着廖寒商那张脸,一字一顿的说:“永安,二月所生,她的后腰处有?一块乌青色的胎记,和你的一模一样,廖寒商,你可?以去?看看她。”

李万花的声音发抖的落下,让廖寒商后背一阵阵发紧。

他突兀的想起了那很久很久很久之前的一天?,他离开长安的那一天?,正是恶月,钱三公子引他去?喝酒,他本就憋闷,基本上来杯不拒。

后来...

他混沌的记得自己是做了个什么样的梦,只?是梦中醒来,他只?觉得一切都是他可?怜可?笑的奢求,他不做多想。

那是一个灰蒙蒙的日?子,他酒醉醒来,浑身酥软,头痛欲裂,带着满身的悲痛与难过离开了长安,后来再也?没回来。

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不知道,原来在他错过的、遗失的岁月里,他还有?过一个女儿。

原来她也?不是不爱他,只?是她的爱被藏在最下面,他时至今日?,才从那漫天?的恨意与怨怼之中,瞧见了一些。

是爱的,是爱的,是爱的。

他们还有?孩子,一个美丽的、可?爱的女儿。

那一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孩子,廖寒商想。

贫瘠空荡的皮囊似乎在这一刻被填满,枯朽的生命似乎又要?生长出新的枝丫,在这一刻,他也?突然间理解了李万花对永安的爱。

李万花没有?办法不爱永安,他也?没有?办法不爱永安,就算是他没有?见过永安,但只?要?想到他与李万花曾经有?一个孩子,只?要?想到在那过去?的岁月里,李万花如?何抚养她,他就觉得心底里荡漾出一阵阵泪意。

多年前的、被遗忘的骨埙又重新吹响,吹出荒唐的故事,流泪的曲调,在不被人所知的宫殿里,掀起狂风。

这时候,李万花拽着他的腿起身,他的身子发软,被她一拽,竟是顺着她的力道向下跌去?,直接坐在了地上。

“人呢?永安?”李万花没管他,而是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看向栖凤宫,喊道:“永安,你出来,母后有?话跟

你说。”

她既然已与廖寒商说了分明,现?在就要?与永安说分明,可?是她喊了两声,都没有?听到永安的声音。

永安呢?

李万花白?着脸,看向身后的廖寒商。

门外的斜阳只?剩下最后一丝丝,一缕赤金粘稠的光芒落到廖寒商的脸上,她的目光看过来的时候,廖寒商那张脸上难得的露出来了一点点愧疚来。

“没抓到。”倚靠在门口?的廖寒商低咳着呕出一口?血,慢慢爬起来,道:“骗你的。”

李万花脑子“嗡”了一声,冲过来尖叫着蹲下身去?抽他耳光,高亢的尖叫声与抽人的清脆声音混在一起,十分清晰。

廖寒商也?不躲,被抽就被抽了,只?在她尖叫的时候,突然一脚蹬在她的腿上,李万花重心不稳,人直接跌下来。

下一刻,廖寒商翻身压上来,死死扣住她的后脖颈,将李万花的脑袋压下来,与她接了一个血腥味儿的吻。

蛮横的吮吸,被抚摸的后脑轻颤,被死死扣住的手腕,病态的爱意。

李万花尖叫着捶打他,但也?没什么用。

他只?是身子不好?,但是当年的功夫底子还在的,只?要?一抬手,掐一掐李万花的穴位,李万花就浑身发软、动不得了。

廖寒商伸出手,挑开了她的衣襟。

窗外狂风大作,黑云翻墨未遮山,急雨跳珠乱入檐。

潮湿的雨雾铺面而来,廊檐外被打出一片急声,掩盖了李万花的惊叫。

她是一株丰满的红牡丹,有?饱满的曲线与艳艳的花蕊,多年之后,单薄的少女曲线被时光填满,花瓣儿都透着甜蜜的水意。

他低下头,吻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