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家文终于控制不住抬手拽下手术帽奔着跑出去,他一直都想不起来刚刚扶着程越会办公室的途中他颤抖着在手里面打开的药瓶是什么东西。

直到麻醉师说起麻醉药失效并且怀疑是程越滥用强效止疼药的时候他才突然之间惊醒。

那是给重症病人才会用的药物,他竟然一口吞下去五六颗。

他明知道自己有心脏病;

他明知道自己胃粘膜损伤不可逆转;

他明知道用药会加速病情的恶化。

乔家文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

他竟然是不想活了。

第123章

肖灏一下子呆滞的没有了反应,乔家文的质问还在耳边来回盘旋着,他却失去了站立的勇气,整个人着跪倒在地。

他究竟做了什么?

在他需要的时候?

是惊慌失措带着出事的李泽在医院的大厅前疯狂的怒吼着来接担架的医护人员?

还是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做出那样冲动的举动?

又或者是躺在医院的病床上顾影自怜,自怨自艾甚至埋怨他的阿越太自私?

原来他这么的不负责任,原来他这么的可憎,这么的令他失望。

程越的轮床随后被护士推出来,单薄瘦弱的身子陷在宽厚的被褥里面几乎看不到起伏,密密麻麻的管线绕着全身似乎是那么一点点的重量都会将他压垮,他被上了呼吸机,脸上罩着氧气罩看不清脸色和唇色,肖灏扑上去以前就被冯之初拦了下来。

“不要碰他,他经不起。”冯之初扭头对着护士简单的嘱咐“送往icu密切观察,任何人不能探访,我等等和乔医生轮流值班守护。”

“为什么不让我去陪护他?”

“你如果想让他死得更快一点的话,尽管来!”

冯之初跟着推床的护士头也不回的离开,肖沛拉着要追上前去的肖灏心里面各种焦灼。

“肖灏,你现在过去帮不上忙只会让一切适得其反!”

肖沛的话还没有说完便眼睁睁看着肖灏口中出的血染红了他的视线,原本奋力挣脱的身体着滑坐在地板上。

“阿越,这次,不管你去哪,我都陪着你。”

乔家文漫无目的的游晃在医院的各个角落,这些10多年来的时间,这片场地在程越的不懈努力和带领下向外延伸的宽度和长度是a市医学界的一个传奇,这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经是他们异想天开的设想。

他凭着自己病弱的身体和背负的不属于他的过错,每走一步都像是用自己的生命所铺就出来的,他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敬佩了、崇拜了、心疼了这么多年的老大在他的眼前微笑着倒下去,而他自己却几度无能为力。

在他的心里,程越一直是一座不可超越的存在,像山一样巍峨高大,甚至不知疲倦,不知累为何物。

直到今天他才发现,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一种表象,他在尽力的伪装成刀枪不入的样子,以给身边的人坚持下去的勇气和动力。

乔家文寻了处台阶不管不顾的坐下来,双臂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

没有人知道程越在他心里与众不同的地位,没有人明白程越之于他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留学期间因为空难父母双亡,他从没有想过会一夜之间成为一个人,在这样孤单的时间就如同是一缕飘荡的孤魂,连家的方向都不再有。

程越那一年即将学成归国,帮着他办理了父母亲去世以后的所有手续,那段时光有多艰难,有多难熬,没有经历过的人都不会晓得,就是这样一个看似淡漠疏离的人,用他仅有的温暖带给他希望。

他有多么羡慕程瀚,羡慕他有一个这样在乎他心疼他保护他的哥哥;

那个时候他们兄弟之间还是那样的形影不离,他就站在很远的角落里面,看着他们兄弟相惜。

他和程瀚一样从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这座站在身前的高山会猝然坍塌,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

程瀚!

乔家文像是疯了一样站起身来向着程瀚的病房跑去!

他一定要问一问,他们兄弟俩在那样长的时间里面谈了怎样的话,才会让程越连生的希望都不愿意去争取,他怎么忍心看着明明连站立都不稳的人还能忍心去刺激他!

程瀚被程越最后的那句话明显触碰到了,最后的时候他抬起头看向程越那样单薄萧索的背影竟是没来由的一阵窒息,竟是生出一种再见无缘的感觉。

那种意想之中的报复的完全没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种罪恶和心疼。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程以凡自然在第一时间接到了通知,马不停蹄的赶到医院看到程瀚蜷缩着身体坐在病床上,手背上的针头脱落悬在半空中。

因为凝血不好的缘故,针孔处的血肆意蔓延了整个手背,触目惊心。

“阿瀚,发生了什么事?”

程瀚把头埋在怀里不愿动弹,听到程以凡的呼喊这才抬起头来,双目涣散着没有焦距,眼眶竟是微微泛红。

“阿瀚,告诉爸,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你哥来过了吗?他是不是又刺激到你了?”

程以凡取了旁边床头柜上的棉棒沾了水一点点的清理程瀚手背上的血迹,出/血虽多,所幸的是凝血功能在渐渐恢复。

“为什么是他?”

“阿瀚?”

“他移植骨髓的事情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是他?”

“阿瀚,你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