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现在也要到午餐时间了,案子也结了,他便先行告别办公室的同事,到楼下去见余婉静。

余婉静现在已经和市公安的不少人混熟了,他下来就看到她坐在大厅也跟着几个警员劝解纠纷的当事人。

看到段宴下来了,余婉静便先告退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你们警察真是不容易,我说到喉咙都要冒烟了还不行。”

两个人站在调解室旁边,段宴正要问她打算去哪里吃午餐,余婉静就急不可耐地从自己的挎包里拿出一串沉香手串,笑得神神秘秘:“猜猜这是什么?从哪里来?”

段宴接过手串看了看,猜不出来。

余婉静这才拿出手机打开相册,然后一张合照映入他的眼帘,那一刻他的心跳骤停了好几秒,尽管多年未见,林蔓寻的眉目还是深刻在他的脑里。

她对着镜头恬淡的微笑,余婉静拿着手机站在前面,笑容灿烂。

“我上周去H市参加活动,一出酒店就看到她了!她还是我们那个活动的赞助哦,超级厉害的!”余婉静嘿嘿笑,“知道你心心念念啦,现在发给你。”

余婉静当晚就想把照片直接发给段宴的,但又想直接看到他的表情,于是就忍到今天过来才给段宴看。

而且第二天她和一同参加活动的博主到当地有名的寺庙游玩,又看到了林蔓寻,同行的人小声感慨这个金主真是漂亮得不食人间烟火般,要是她转行做自媒体不知道得多受欢迎。

当时她在和一位住持说话,住持眉目慈祥,余婉静没听到说什么,只看到住持把自己手上的手串摘了下来,送给了林蔓寻,随后就双手合十离开了。

林蔓寻一个人安静地站在庭院中,周围的人上了香离开,或者又拿了香走进来,她都好像没有察觉。

余婉静那一刻觉得林蔓寻好遥远,远到好像要消失了,她忍不住走过去和她打招呼。

昨晚她惊喜地凑过去时没想过林蔓寻会记得她这个高中同学的,然而林蔓寻疑惑一小会儿后就精准说出了她当年在哪个班级,那时候她觉得林蔓寻很近很近。

而在庭院那天,余婉静记得林蔓寻回头看她时,那双漂亮的眼睛特别空,余婉静当下“咯噔”一下,觉得林蔓寻的状态特别不对劲,但是很快林蔓寻又变回了娴静的模样,微笑和她问候。

“你这个是住持送你的吗?”

“嗯,他说保平安的。”

“哇,那你很有缘分哦。”

林蔓寻笑弯了眼睛,没有高中时那种拒人千里的清冷:“是吗?那好像很值得开心呢。”

余婉静被她的美貌震撼,愣愣点头,回神后赶紧掩饰:“保平安,平安很重要,对了,这里应该有什么东西可以请来保平安吧,我给我哥请一个。”

“你哥?段宴吗?”

“对!你还记得他呀,他高中时像个河蚌,嘴巴都撬不开的,不过你们一个班的,你连我这个对面楼的同学都记得,何况他哈哈哈。”

林蔓寻又说起:“我记得他后面去了警校,现在在公安系统吗?”

余婉静与有荣焉:“是的,他升到市局了,但是很危险,之前还受过枪伤呢。”

林蔓寻有些意外,沉吟片刻后把手串转送给余婉静:“这个是住持养了二十年的沉香手串,你拿给你哥吧。”

余婉静不太敢收:“这个很贵重吧?不是钱的事,而是住持给你的……”

林蔓寻轻笑:“我用不到,你哥比我更需要它,送给你哥那才能实现它的意义。”

余婉静小心接过这个手串:“他肯定会开心的。”她一直知道段宴的心思,劝过他放弃,但是他没有拒绝也没有同意,只是一直单着。

虽说没有几个女孩真的会像小说那样锲而不舍、明目张胆地追求异性,但是段宴的条件是很不错的,余婉静加了市公安几个女警的微信,她们都认为段宴是名副其实的警草。

不仅外貌条件优越,能力也很强,性格在这个“暴躁”的队伍里也是难得的温和,如果他有意开始一段关系,其实并不难。

尽管做警察的就是很难顾家,但缘分很难说的,也可能就是因为缘分是很难说的,所以段宴还真就一直单着,单到今年35岁,林蔓寻已婚10年。

林蔓寻只当余婉静是指段宴收到自己表妹的关心会很开心,没有再问其他问题,她先告别离开了。

余婉静如愿看到段宴像个傻子一样看自己手上的手串,得意洋洋:“不愧是我,一出手就拿到信物。”

别人暗恋有夫之妇,余婉静不赞成,但那是她的哥哥,她有时坏心思的想那天林蔓寻离婚了,她哥哥就有机会了。

又不是破坏别人的家庭,它自己坏了怪谁?但她不敢说,因为段宴身上的警服正得发邪,要是被段宴知道她的想法,他肯定会把她赶出警局再也不见她的。

段宴细细摩挲手上的手串,原本以为自己早已对林蔓寻的一切脱敏,可今日才知道这是戒不掉的。

和她有关的一切都让他忍不住颤栗,忍不住脑子放空。

余婉静见他还在失神,便靠在墙上拿出手机找店,想想中午在哪里吃。

一拿起手机吓一跳,里面信息爆炸一般跳出来,余婉静点开最近一条,是一个群聊,看上去是刚建的,微信名都没有。

“我靠,真的假的?!”

“真的!周竞发的讣告!”

“卧槽……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余婉静疑惑不解,这时候一张图片被转发过来,即便是小图,余婉静的心脏还是收缩了一下,手心立刻出冷汗,点开来看,图片上是林蔓寻的黑白照,接着是讣告内容,同时高中同学的周竞以林蔓寻的丈夫的身份发出来的。

“……在家中自杀,于20*6年9月25日凌晨三时许离世……”

余婉静反反复复地看,脑海里是上周,她偶然看见的林蔓寻那双空洞的双眼。

段宴握紧手串,抬头就看到余婉静小脸发白,看上去有些吓人,于是问她:“怎么了?你的厂被查封了?”

余婉静咽了一下口水,抬头看他,嘴唇嗫嚅。

“怎么啦?”段宴歪头追问,不会真是生意的事吧?那可是余婉静的命,真有什么冬瓜豆腐她可能真要跳下去的。

余婉静:“哥,那个,可能是玩笑,我……我,我看到蔓寻的讣告。”

段宴的表情僵住,很快余婉静的手机铃声响了,她手忙脚乱拿起来接听,那边的声音从手机隐约传出来,段宴从未如此讨厌自己敏锐的听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