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不能画……”何念君小声说着。

“你心里清楚。以后没事少来我眼前晃。”

“可我今天有事，我把画拿给你看。”

“几天不见，顶嘴学得挺快。那我告诉你，我不想看到你，不要跟我没事找事。现在你可以滚出去了。”何再复的脸色从冷漠变成轻微的恼怒。

何念君带着画画本离开了，这次的简笔画，他还多画了一条小溪和云朵呢。虽然他们都是爸爸，但这两个爸爸永远不一样。何念君不是不想和何再复搞好关系，只是这样的任务未免太难了。

时光流转，又到了家长节――每年四月份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在家长节，孩子们会给两位家长送小礼物，一般是手工制成的小玩意儿。何念君六岁的时候给两位各送了一朵花。

他用彩纸做了两朵花，觉得有一朵做得不好看，但之前几朵废花已经用光了彩纸，于是何念君把他认为不好看的那一朵送给何再复。李平君高兴地收下了，何再复本来就不在意，随手扔在一边。

不过第二天，两朵纸做的花和几朵漂亮的假花插进了同一个小瓶子，是李平君做的装饰品。儿子第一次送给自己手工礼物，怎么也算成长的纪念。何再复还嫌弃纸花太丑，摆在客厅里难看。

去年的纸花，也不知道是被李平君收起来了还是被何再复扔了。何念君也不知道今天要送什么，但想了想，不管是什么，何再复都不会在意的。他们除了住在一起和刚好有血缘关系，两个人之间似乎没有任何亲情。

血缘斩不断，抚养之责不可推，但何再复对他没有那种温暖的感情，没有就是没有。如果说何再复对他还剩下什么，也就是因为李平君的死亡所带来的对何念君的恨意。

今年的家长节，何念君还是送了礼物给何再复。没有别的理由，只是之前美术老师在课上让学生做手工，自己也做了，所以顺便送出去，仅此而已。

跟何念君预料中的一样，何再复收下了，收下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他甚至没有看一眼何念君，仿佛这个人不是自己的亲儿子，也不是间接害死自己爱人的人，甚至不是亲戚家的小孩，只是何念君，不过如此。

四个阿公阿婆身体都还健康，何念君在闲暇时间会往两边跑。而何再复不管他，他在家里也挺快乐。在自己家是自由玩耍，在那两个家是被老一辈宠着玩。

何再复在家的时候，只要何念君不发出过于强烈的噪音，他也不会管儿子在干什么。至于何念君有没有玩太长时间游戏，有没有晚睡，最近有没有生病，有没有好好吃饭……何再复都不在乎。

学校的家长会，何再复从不参与，以前都是李平君去的。何再复最讨厌家长会，不论自己是学生还是家长。李平君去世之后，这项任务落到了何阿公的肩上。何阿公想，参加了儿子那么多次家长会，到头来还要参加孙子的。都说养儿防老，将来能享清福，到老了，事情反而更多了。

“欢欢在学校过得好吗？”何阿公说。

“欢欢？先生说的哪位同学？”何念君的班主任说。

“噢，他现在大名叫何念君。”

“我想起来，他以前叫何欢，后来改了名字。”

“对，就是他。”

“你就是何念君的alpha爸爸吗？以前有什么事都是他的omega爸爸来的，我都没见过你。”

“我是他阿公，而且，我不是alpha，我是beta。”

“哎呀，真是对不起。我看您年轻，就认错了。”

“我儿子结婚早，他们生孩子也早。”

“何念君同学成绩好，平常表现也好，跟同学们相处也好。反正，他是我们这些老师眼中的模范学生。”

“他过得好就好，以后劳烦老师多关照他一下。”

“我是班主任，关照学生是应该的。”

13441222672020-11-26 18:12:33

7.酒席

光阴飞逝，何再复觉得何念君越长越像李平君。睹物都能思人，更何况看见一个和自己爱人长得那么像的人。那不可能成为一种感情上的替代，而会成为一种精神上的折磨。何再复甚至觉得自己多看何念君两眼，都会觉得心痛。

这些年来，何再复身边的情人没有一个和李平君长得像。他爱的人是李平君，那些小情人，就算和故去的人有两分相似，终究只是廉价的替代品，毫无意义。小情人只要懂事能泄火就行。一个付钱，一个卖肉，无非是金钱交易的关系。

“建章，听说风华要结婚了。”何再复最近听说了一些关于穆风华的传闻，今天正好跟顾建章和穆雪月吃饭，于是问了。

“哟，消息这么不灵通，才知道？”穆雪月说。

“就差发请帖给我们了。”顾建章说。

“少不了你们的。”穆雪月说。

“穆家即将过门的大少奶奶，真是那个离过婚还带个小拖油瓶的beta？”何再复说。

“不然呢？还能有谁？”顾建章说。

“我以为风华只是玩玩，没想到他居然是认真的。雪月，你觉得那位……”和再复想了想，穆风华的女朋友好像姓陈，“陈女士怎么样？”

“我当然觉得不怎么样，也就我哥拿她当个宝。建章哥，你说气不气人啊？”穆雪月说。

“风华结婚是好事。”顾建章宛若一个善解人意的好兄长。

“嗯，好事好事。”穆雪月糊弄地应付着。

“你们说话，我是越来越不懂了。”何再复不知道其中关窍，有点迷惑。

“也没什么事。到时候，何哥记得来我家吃席。”穆雪月说。

“风华的婚礼，我哪有不去的道理。”何再复说。

何念君今年13岁，是初中一年级的学生。这天，何再复带着他一起去穆家老宅。说起来，何家的老宅就住着何再复的父母，何再复结婚后就搬出去和李平君住新房子。

“爸爸，我们要去哪里？”何念君与何再复一起坐在后排，何念君问。

“穆家。”何再复说。

“穆姑姑家？”

“今天是你穆叔叔的婚礼。”

“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