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隔得近,白袖才看清楚,郁北渊深不见底的的眼眸染血般猩红,惯来幽邃冷静的眼神,此刻充斥着分明的占有欲。

这眼神让白袖心生寒意,识相地逐渐停止了挣扎的动作。虽然皇宫算是他的地盘,但在这座逼仄狭窄的车厢里,郁北渊要拿捏他易如反掌。

白袖不再挣扎,郁北渊钳制他的手也没松开半分力道,望过来的目光更是复杂难言。

他没见过郁北渊这副模样,眼前人的爱恨从来坦荡分明,连弹指间夺人性命也不屑于掩饰,好像没有能教他发愁。

但是此刻,那双眼睛里含的是不甘,是滔天的憎意恨意却无可奈何,是赤裸裸的挫败。

突然间,郁北渊轻轻眨眼,那各种的神色就消散,他缓慢地俯身去舔吻白袖脖颈。

从喉结到锁骨,挑弄的舌尖轻轻滑过每一寸皮肤,带起阵酥酥麻麻的感觉,微凉的湿意引得白袖忍不住颤栗。

他难耐地咬住嘴唇,抬手推拒:“别碰我......”

方才剧烈的挣扎摄取了些力气,白袖的手臂软绵绵的,现在又被按着吻,连抗拒看起来都像是欲拒还迎。

“白袖......”郁北渊哑着声音低低唤他,那烈火般的亲吻缠绵湿热,吻遍白皙脖颈的每寸皮肤。

最后辗转落到白袖的唇角,毫不客气地将两片唇瓣含进嘴里,“你还真是用完就扔啊。”

利用我的庇护进宫立殿,扫清障碍。如今登天的机会摆在眼前,就转身将我丢得干净利落,攀附丞相府和旁人去成亲。

“你以为我为什么帮你?”

郁北渊嘶哑笑道:“本王心思狭隘,进宫帮你,馋的就是你这副漂亮身子,半年没吃到本就积攒着火,你可倒好,跟别人去搂搂抱抱。”

“皇帝赐婚也好,自愿也罢,你跟本王有过那么多场云雨,各种花样姿势也玩了个遍,如何再跟其他人同床共枕,难道没有芥蒂?”

说到这里,他凑近白袖耳边,轻淡的音调却含着致命的危险和威胁:“白袖,你记住,在东原时本王能把你锁起来一遍,就能有第二遍。”

白袖本来快被郁北渊吻得彻底瘫软。可是最后一句话出口,他那迷离的眼神陡然清明。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束缚狠狠推了郁北渊一把,“滚开!”

郁北渊没防备被白袖推得趔趄,后背猛然撞到车壁,他稳了稳身形没有再靠近白袖,就那么狠狠地盯着他。

那霸道狠戾的眼神,让他看起来像头极力压制欲念的猛兽。若是某一根弦绷断,他会毫不犹豫地把白袖拆吞入腹。

白袖清楚的知道,郁北渊对他的怨,不只是跟陆祺的赐婚,更重要的是,东宫储君的位置。

这些时日郁北渊经常离开瑶华宫。虽然白袖明面上从不过问,但是心里就跟明镜似的,他无非就是去见戚清澜,谋划逼宫谋反事宜。

郁北渊要的始终就是推翻南晋统治,而白袖承袭大统,就相当于站在郁北渊的对立面。

两个人都是衣衫凌乱,各自倚靠着车壁不甘示弱地对视着,最终还是白袖先移开目光,低头整理着被撞翻的香炉。

“你喜欢我吗?”

白袖心脏紧了一下,手指微抖,刚盖好的炉盖啪哒滑落,炉灰倾洒而出。

他装没听见郁北渊的话,低着头继续收拾那堆炉灰,紧紧咬住嘴唇没有作声,在郁北渊看不见的地方,眼圈却先红了。

沉默对峙半晌,郁北渊倾身凑近,捉住白袖沾灰的手,温热的手掌温柔地覆到他面颊,迫使他抬起头来。

蜻蜓点水般的亲吻落下,随即缓缓加深,肆意交换着呼吸,两个人颊面厮磨唇舌交缠,舌尖卷集着苦咸的液体。

唇瓣稍分,郁北渊与白袖额头相抵,嗓音很平淡,“阿袖,我再问你一遍,你要婚配陆祺,位列东宫,与我为敌吗?”

白袖长睫不断地颤动,低低垂着眸,良久才动动嘴唇,“王爷,那种备受欺辱、任人拿捏的日子,我过够了......”

不及说完,郁北渊的唇又压过来,这回不复方才的温柔缠绵,明显带着赤裸裸的狠意,不多时就把白袖的嘴唇咬破了。

鲜血的腥味充溢齿间,呼吸不停被掠夺,白袖疼得想要躲避,却全部被凶狠地按住。

直到两个人吻到唇舌发麻,郁北渊才从白袖嘴里退出来,又贪恋不舍地亲了亲唇面。

他抚摸着白袖漂亮的眉眼,缓缓地说道:“好好珍惜你在东宫的日子,好好跟你的祺哥哥道别。”

“下回见面,我会直接杀了你。”

白袖的眼泪汹涌而出,他仰头照着郁北渊的嘴唇狠咬了口:“我等着......”

郁北渊抹了把脸,没多停留,转身便走。

在撩帘的前一刻他忽然想起什么,不自觉地停住脚步,伸手从腰间的糖袋里拿出颗糖,俯身塞进了白袖嘴里。

喜欢不喜欢的没用

祭祀祖庙大典后,白袖被冠以皇姓,单名一个陵字,正式以社稷储君的身份入主东宫,分理庶政兼抚军监国。

天气转暖,皇帝的病逐渐好转,提审李烨的案子立即提上日程,隐匿行踪已久的褚宣城出面,很快就将当年的旧案查探清楚。

李烨被历数罪状,继续封闭关押在诏狱,待秋后问斩。

初夏某日,东宫驶来十几辆华贵的马车,是丞相府按制送来的聘礼。

虽名为聘礼,但是白袖贵为东宫,成亲后自然不能随陆祺住在丞相府,成亲礼也是由礼部在皇宫操办。

薛桥作为东宫掌事,清点聘礼的活儿毫无意外落到他头上,小太监边埋头仔细记着账,时不时抬头看看躺在摇椅里的白袖。

除去跟在皇帝身边学治国理政的时候,他家殿下总是心不在焉的。有时会看着床榻和书案发愣,有时会出神望着宫门的方向。

好像在期待着什么,又似乎在担忧。总之他的殿下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就算笑也觉得不是真心实意的。

薛桥叹了口气,摆手指挥着满载聘礼的马车往后院赶,蚕丝绸缎光滑,金银玉器贵重,他家殿下如今不缺这些。

自打搬离瑶华宫进驻东宫后,薛桥就再没见过郁北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