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绿龙的口水是毒液,剧毒。红嫌弃地走开了。

那时候绿以为拉尔夫的父亲要把这个拖油瓶送给母亲,天哪,怎么可以,毒死得了。

他可不想有人类弟弟妹妹。

晚上,宴会大厅,美第奇旁支,母亲的冒险者朋友们,三五成群聊着天南海北的事。这是一次普通的生日,大家都表现得很随意。黑和蓝甚至没有准备礼物。

白盯着穿着大氅的提夫林女法师,眼中满是艳羡。她环顾四周,周围都是大人,她找不到母亲,急得团团转。

绿,抿了一口葡萄酒,若有所感,轻巧地避开前来搭话的人,穿过人群,推开小门,

希瓦在小露台上,弯着腰把乱长的藤蔓引导到合适的地方。宴会上红酒微醺的甜香和绿植的青涩味道融为一体,空气中满溢着慢慢的生机,夜空格外明净,明月高悬。她没有穿隆重的礼服,简单的丝绸衬衫有珍珠一样温润的光泽。

绿走过去,起初希瓦没有回头,但手上忙碌的动作一顿,她听出了绿的脚步声。等绿快到她眼前时,却胆怯了一般,放慢了脚步,他疑心自己的袖扣颜色搭配不完美,有一根发丝不在它该在的位置,礼服的衣摆搞不好有一根线头……绿反而站住了。

希瓦终于转过身来,朝绿走了几步,抬起头,满面笑颜映在绿碧色的眼底。

她照亮了一切,转瞬间,绿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绿自得地说:“我有预感你会在这儿。”

希瓦不置可否,“我摸到藤蔓的时候就知道你会找来,毕竟你和这些植物心有灵犀。春天到了,它们不顾一切的疯长,你记得吗?一周前,绿藤只有人高,现在攀到三楼来了。爱莲娜说可以用枯萎术帮我除掉它们。我说算了算了,绿龙的龙巢怎么能没有肆意生长的植物呢。你对周围影响越来越大,再过几十年,美第奇庄园就会坐落在森林里,周围弥漫着瘴气,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绿柔情而专注,“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这个说法令他愉悦,真好,这样真好。

乱七八糟的想法消融在希瓦的微笑中,就像清晨的薄雾消散在晨曦里。

“我请了许多吟游诗人,不少的精灵,史密斯来了,你见到了吗?”

绿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和她一起眺望远处的山峰。

“他可能还记恨你,宝贝,你小时候经常舔他,对他恶作剧。”

“别说了妈妈,绿龙爱吃精灵是很正常的,我现在已经不舔了。”

“嗯哼。”

希瓦手肘撑在栏杆上,露出一截莹润的小臂,绿目不转睛,他意识到自己饿了,很想,舔一下。

“栏杆上有东西么?”希瓦奇怪地问,“有危险?你的眼睛,竖瞳。”

宴会厅的吵闹声突然大了起来。

绿惊慌地眨了眨眼睛,生硬地转折话题,该死,本来应该更加顺利的,“嗯,我有礼物送给你。”

希瓦一下充满期待。

一门之隔,宴会厅里乱成了一锅粥,白找不到母亲,嚎啕大哭,几乎要变成龙形,黑竭力地哄,冒险者门看热闹不嫌事大,吹着口哨喊:“好健壮的小龙崽!”白气急败坏,攥手里的成绩单捏的皱巴巴的,她记得绿去了露台,绿总能找到母亲,于是她不管不顾地撞开人群,拼命往露台走去。

绿太紧张了,对宴会厅的事毫无察觉,他变出事先准备好的鲜红的玫瑰,说:“我爱你。”

希瓦瞪圆了眼睛看向他身后。

露台的门开了,白在众人的簇拥下飞奔而来,直直撞向绿的后背,那把鲜红的玫瑰脱手而去,飞向漆黑的夜空。

夜空中,幽灵似的法师之手浮现,利落地截住了掉落的花束,送到希瓦手中。

人群发出一阵喝彩,“里奥斯!里奥斯!”

腼腆的精灵红着脸,被众人推搡到希瓦面前。

绿的眼睛又变回了竖瞳,所有人都在为希瓦和里奥斯喝彩,黑一边震惊,一边手忙脚乱地哄白。白狂哭不止,希瓦为她擦掉眼泪。人群中,蓝和红对视一眼,震惊不已。

希瓦被爱莲娜抓去跳舞。

宴会角落里,蓝倒了杯酒递给绿,“你为什么说龙族语?既然要说,直接点。”

绿抹了把自己俊美的脸,“我很蠢吧。”

蓝想低低地笑,没控制住,笑出了声,“好青春。”

“如果你哪天想杀了我们名义上的父亲,我一定帮你。”蓝自顾自地碰杯。

“那么多人都听到了,会对母亲的名誉造成影响么?”

“天哪,在座的只有我们这几只龙,你指望其他人会龙族语?当然,你的兄弟都知道你要搞乱伦了。”

“……我不是,我不需要她回应我,我只是,我只是想告诉她。你懂么,我只是想说出口。”

蓝沉默了一会儿,“好青春,我缓一缓。”

第0005章 欲壑难填

母亲是横绝在世界与他之间的利刃。

蓝色的夜即将降落,残阳在地平线上徒劳地挣扎。敌人的血和自己的血浸透铠甲,不知道多少把剑卷了刃,撑着他摇摇欲坠身体的是他便宜父亲赠予的月刃。

视野内血红一片,他被该死的偷袭者打中了眉骨。呼吸间都是铁锈味儿。

该死,他可是龙,如果不是为了身后这群该死的拖后腿的冒险者,他已经飞走了。该死。死在这儿太不体面了,死在可笑的龙裔手里,难以置信。

失血让他产生了眩晕感。月刃不愧是神兵利刃,削铁如泥,他凭借战士的本能斩断每一个靠近他的活物。

脑中却放起了走马灯。他想起母亲。控制不住地想起她晨曦般的金发。那是他破壳后见到的第一抹颜色。

铁锤重击了他的脊椎,他喷出一口血,转身用月刃穿透了那只龙裔的头颅,费了些力气才将剑拔出来,期间险些又挨一刀。这是不该出现的误判,他应该朝心脏下手。天啊,他最大的不该是不该在战场上想妈妈

可是他抑制不住,抑制不住地想母亲看到他死亡的消息。他知道为了讨妈妈的欢心,便宜父亲很乐意用完全复生术复活他。但他想知道,他的死讯传到的那一刻,妈妈的表情。她的眼睛一向如高山湖泊一样澄净,会不会为他泛起涟漪?

他突然畅快淋漓,虽然体力不支,挥舞月刃的动作却大开大合。龙裔们被他不要命的打法吓得一时不敢上前,几个胆大的找准了机会同时发动进攻。他看见血色的刀刃在眼前闪过,抬手格挡,后背一震,两柄铁锤狠狠砸在他脊柱上。他眼前发黑,知道差不多只能到这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