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能地扑腾,可过度的紧张让呼救声卡在喉咙里。
沈时川听见游客的惊叫声回头,画笔“当”地砸在沙滩上,颜料溅在细沙间。
他跳进海里,捞起温念时,她攥着游客的手还没松开,呛水后的咳嗽混着哭腔:“人......别让她出事......”
沈时川将温念抱上岸,粗粝的沙砾蹭过两人湿透的衣摆。
他半蹲在沙滩上,拧干毛巾,动作轻缓的为她擦拭头发。
“你知不知道刚才有多危险?”他的声音带着罕见的颤意,平日里温润的声线此刻像绷到极致的弦,低斥里裹着后怕的凶。
海风吹过,温念发梢的水珠砸在沙面上,她还在止不住地咳嗽,呛红的眼角挂着泪,却强撑着笑:“人没事......”
沈时川喉间一阵发堵,微微用力揉乱她的头发,带着点失控的狠劲,“你就顾着别人,能不能......”
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他望着温念沾着沙粒的睫毛,想起海里她拼命护着游客的模样,心脏还在突突跳着疼这个笨蛋,连自救都不会,怎么能把自己置于险境!
“下次再敢这样......”
后半句“我饶不了你”卡在喉咙,化作指尖轻轻触碰她发顶的动作。
游客惊魂未定,缓过神后忙不迭道谢,却瞥见沈时川给温念擦脸时,垂眸的温柔能溺死人那眼神,比刚画的海景还要动人。
夕阳把三人影子拉得很长,温念裹着沈时川的外套,布料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可她仍止不住的发抖。
听着他絮絮叨叨的话,那些带着后怕的责备,那些藏着关心的碎语,像温热的海风吹进心里。
海风里,他垂眸的影子在沙滩上摇晃,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快要漫出来的珍视,和温念终于意识到的自己为救人冒险时,心底对沈时川的依赖。
第十七章
“陆总,查到了。”
助理把打印出来的照片、车票信息递过去,那是温念在海边救人时被拍下来的图片,还有最后一次使用身份证的记录是在一座沿海城市的火车站,目的地是那里的靠海小镇。
陆景深捏着照片的手猛地缩紧,指节泛白。
“订最快的机票。”
飞机落地时,暮色正漫上海岸。
陆景深先在码头附近找了家餐馆,给餐馆老板看了温念的照片。
老板叼着烟笑了:“你说那丫头啊,总跟着画画那小子在海边晃,住南边老别墅,青藤爬满墙的那个,好找!”
顺着老板给的路线找,转过街角,他看见旧别墅爬满青藤,像被时光遗忘的画,而院门口,温念正抱着毛毯给流浪猫顺毛,发丝被海风吹得乱飞,却衬得眼睛愈发清亮。
陆景深站在院外,望着温念给流浪猫顺毛的背影,喉间发紧。
他缓步上前,声音带着些微微的颤抖与期待:“念念......”
温念闻言抬头,对上陆景深的目光,眼中满是陌生,疑惑地眨了眨眼:“你是?”
陆景深望着她清澈却毫无波澜的眼睛,心脏像被细密的针轻轻刺着,他张了张嘴,喉咙发紧,连呼吸都带着涩意,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
此时,流浪猫似是察觉到温念僵在原地的反应,突然“喵”了一声,挣脱温念的手,蹭着她的裤脚讨要抚摸。
温念低头安抚猫咪,发丝垂落,遮住了她微蹙的眉。
陆景深望着这一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从疼痛里寻回些真实感。
曾经,她会笑着扑进他怀里,用带着甜意的声音喊“景深”,可如今,眼前人眉眼陌生,连记忆里的温度都寻不到踪迹。
那些她温柔喊他名字的片段,和眼前的陌生形成刺眼的对比。
这一刻,他终于不得不承认她是真的忘记他了。
那些共同走过的往昔,在她这里,成了空白。
陆景深缓缓松开手,指腹残留着掐出的红痕,像是他拼命抓住,却最终消散的过去。
他垂下眼,藏起眼底翻涌的酸涩,接受了温念失忆的现实,可心底那团想要找回她、唤醒她的执念,却烧得更旺。
沈时川从别墅走出来,把画笔往围裙上蹭了蹭,刚想问陆景深是不是看了画展慕名而来,就瞥见他望向温念时,眼底那复杂到近乎灼痛的眷恋,心猛地一紧。
他大步上前,挡在温念身前,阴影落进陆景深眼里。
“你是谁?”沈时川声音沉得像海礁,警惕地打量着陆景深这人西装笔挺,浑身透着上位者的冷硬,和这海边小镇格格不入,眼神却黏在温念身上,让他不安。
陆景深望着沈时川围裙上的颜料、沾着海风的随性,再看看自己一丝不苟的西装,像被命运嘲弄曾经他也是温念身旁,带着烟火气的人,如今却成了突兀的局外人。
“陆景深。”他声音喑哑,“找温念。”
沈时川皱眉,刚要追问,温念抱着猫凑过来:“陆先生是来找我的?可我不记得认识你。”
“是,找你,讲讲过去的事。”陆景深喉间发苦,点了点头。
沈时川望着两人,隐隐觉得,这“过去”里,藏着能掀翻平静的浪。
海风掠过,带着咸涩,吹乱了三人之间微妙又复杂的气氛,旧别墅的青藤在旁静静摇晃,似也在窥探这场命运交织的相遇。
第十八章
沈时川皱了皱眉,突然咳嗽起来,胸腔发出压抑的闷响。
温念瞬间慌了神,顾不上别的,忙扶住他胳膊:“你怎么又咳了!”
沈时川虚虚摆手,却止不住喉间震颤,温念急得眼睛都红了,转头对陆景深说:“陆先生,今天真不方便,您......改日再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