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1 / 1)

清枝眸子?亮了?起来,嗓音里染着愈渐浓烈的醉意的嗓音,“春日可以卖山里的鲜货吃食,夏日卖油炸荷香小鱼干,果酿,还有冰丸子?,再配一些茉莉花蜜浆水,秋日可以卖桂花小饼,酥肉豆花,冬日可以卖热腾腾的签菜……”

徐闻铮垂眸看着她,忽地?握住她的手指,“好?。”

清枝忽地?又垂下头,“可是我除了?做菜,什么都不会。不会招揽生?意,不会算账,不会打理铺子?……”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徐闻铮温声哄道,“不会的,我教你。”

清枝皱眉,看着徐闻铮,“可是你最近都在外头,连人都瞧不见。”

徐闻铮一愣,浅声说道,“是我不好?,今后不会了?。”

清枝似乎完全陷入酒劲当中,手渐渐滑落,只听见她小声说了?一句,“不许骗我。”

徐闻铮见她睡了?过去,这才轻手轻脚地将她放平在床榻上。随即在院子?里脱下衣衫,就着月光舀起一瓢凉水当头浇下,水线顺着紧绷的肩背滚落,不一会儿就将青石板浇了个透。

将身体擦拭完,他将巾子?往腰间?一系,径直朝自己屋子?走去。进了?屋,他从樟木箱里拿出一件素白夏衫,布料抖开的瞬间?,晒过的皂角香混着阳光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衣服显然是清枝刚拿出来洗过。

他系好?衣带,又回到了清枝身边,拿着一把蒲扇,脱了?鞋坐到?了?床上,抬手拉下蚊帐,给清枝摇着扇。

清枝睡着,她似乎感觉到了二哥的气息,可她头太晕了?,眼皮也重?,便渐渐睡沉了?。

翌日,晨光透过窗户,清枝蹙眉睁眼,宿醉的钝痛还未消去。她支着身子慢慢坐起,指尖刚按上太阳穴,昨夜的黄皮酒的气味便从嘴里散了出来。

清枝怔怔地?望着房内,空空如也。

昨夜那双为她打扇的手,那声贴着她耳畔说的“不走”原来都是黄皮酒泡出的梦境而已。

清枝正准备下床,这时房门开了?,徐闻铮端着一碗蜂蜜水进了?房间?。

“醒了??”

徐闻铮将青瓷碗递到?她眼前,他嘴角噙着笑,“原以为你还要睡上一会儿?,刚好?,先?把这碗蜜水喝下去,正好?压一压酒劲。”

清枝盯着碗中晃动的蜜水,却?没伸手去接。

原来这不是梦?

徐闻铮坐到?床沿边,见她神色恍惚,以为是宿醉未消,正要伸手去探她额温,忽被一双微凉的手环住腰身。

“你回来了?。”

清枝的声音闷在他衣襟里,环在他腰间?的双臂又收紧了?些,仿佛要确认他这具身躯是不是真的。

徐闻铮手腕一沉,稳稳托住那碗晃动的蜜水,低头时下颌蹭过她的发顶,声音轻柔,“嗯,回来了?。”

这时,外头传来敲门声,徐闻铮说道,“我去看看。”

清枝缓缓松开手,徐闻铮把碗放进她的掌心,然后起身出去开门。

清枝盯着碗中晃动的蜜水,忽然想起上回徐闻铮给她煮的蜜水,犹豫着抿了?一小口?。

果然,还是齁甜。

徐闻铮打开门,看见外面站着的是王庭溪,两人都没想到?会是对方,一时愣住了?。

王庭溪的面容突然舒展开,向前迈了?半步,声音里透着掩不住的欣喜,“徐二哥?你回来了??”

徐闻铮点头,让了?道,“你进来吗?”

王庭溪摇了?摇头,“这阵子?地?里忙,我就不进去了?。”他说着笑了?笑,“昨夜我娘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醒,我来看看清枝如何了?。”

徐闻铮点头,“她没事?。”

王庭溪微微颔首,眼底浮起一丝安心,"你在家便好?。”

他突然眼睛一亮,像是想起什么要紧事?,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徐二哥,多亏你当初指点!那些菜啊,全都卖上了?好?价钱!”

徐闻铮神色未动,嗓音温淡,“是你自己肯下功夫琢磨。”

王庭溪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那我先?去地?里忙活了?,等这阵子?忙完,我好?好?谢你。”

说罢,他将锄头往肩上一扛,径直朝田埂走去。

徐闻铮轻轻合上门扉,转身又踱回清枝房内。推门一看,清枝正对着铜镜梳妆,木梳一下一下地?顺着,在晨光里泛着柔亮的光泽。

徐闻铮在旁边的木凳上坐下,也不出声,就这么静静瞧着。直到?清枝将最后一缕碎发整理好?,他才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想开个食肆?”

清枝手上动作一顿,脸颊微微泛红,“女子?抛头露面做买卖,怕是不合规矩?”她声音渐低,“整个韶州城,似乎还没有女子?开食肆铺子?的。”

徐闻铮闻言轻笑,“这有什么不妥?不过是没人开这个先?例罢了?。”他目光温和地?望向清枝,“你若做了?这第一个,往后自然会有第二个,第三个。”

清枝又说道,“本钱也不够。”

“我想来想办法。”

徐闻铮语气平静,却?透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半月后,徐闻铮将一个沉甸甸的银匣子?推到?清枝面前。清枝打开,白花花的银锭子?整整齐齐码着,居然足足有三十两。

徐闻铮揉了?揉手腕,问道,“够了?吗?”

清枝笑,“够了?,还有余呢!”

徐闻铮这几日熬得眼底都泛了?青,为凑足银子?,他破例默了?两册大户私藏的珍本。只是到?底不敢动那些世?间?罕见的孤本,生?怕太过招摇,反倒惹来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