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沉后悔提起这件事,却张不开嘴去找补回来,便选择了沉默。
过了好一会儿,阮曦然退到离江沉三步远的地方,“江沉,你做的这一切是想要这个孩子,还是只是为了你的实验?”
阮曦然心里清楚答案,可或许是出于不切实际的幻想,他还是期盼有那么一点点可能性,毕竟江沉对点点很好。
江沉眸色微闪,坦然道,“我是为了实验,但是我……”
“我吃过打胎的药。”阮曦然终于死心,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挂着说不出是笑还是哭的表情。
江沉当即愣住了,阮曦然的眼睛更红了,却笑着说,“就在那天晚上,我偷偷买的药,很有效,很快肚子就开始疼。”
江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阮曦然低头看着肚子,痛苦和茫然交织在一起,“可是弄成现在这样……”
江沉&阮曦然(三十七)“欠你的,这次我都还给你……”
江沉直直的看着阮曦然,想到那夜令人惊慌的画面,神色复杂,良久,嘴角轻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哑声问,“所以那天晚上…你是故意的?”
那天晚上,他是醉的很厉害,可隐隐还记得一些模糊的细节,他明明感受到,阮曦然是愿意的。
“是啊,我想报复你的……”
阮曦然是笑着说,可声音却被哽咽压的越来越低,直到最后一点都听不到了。
他是想报复江沉的,可无论他怎么做,痛苦的都只是他自己,好像没有伤到江沉分毫。
“阮曦然,我们就一定得这样吗?”
江沉一字一句的问,似乎也被这段畸形扭曲的关系折磨的疲惫不堪。
听出江沉话里的无奈,阮曦然只觉得好笑至极,可他却一点也笑不出来了,眼泪在眼眶里酝酿充盈。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吧,你就一定要让我一次又一次……”阮曦然看了看肚子,又看向江沉,哽咽的说不出下面的话。
他的肚子一次又一次鼓起来,却没有一次是他甘愿的,这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酷刑。
江沉一步步走到阮曦然跟前,双手扶住他的肩,软声请求道,“这是最后一次了,生下他们行吗?”
阮曦然轻轻摇着头,眼泪掉了一颗又一颗,无力的质问道,“江沉,你就只想着你的实验吗?哪怕孩子是畸形的残疾的傻的,你都不在意吗……”
心已经痛到麻木了,江沉已经将他逼到了绝路上了,他无处可走,也无法做到接纳自己,更别说接受眼前令人绝望的现实。
“他们很正常,相信我行吗?”江沉捧着阮曦然憔悴又满是泪痕的脸,认真道。
江沉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可他相信自己对检查结果的判断,两个孩子都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阮曦然根本不信,只当这是江沉找的借口。
久违的沉默再次充斥在这个家里,点点心思敏感,很快就发觉出不对劲,小脸儿上也浮现出一抹担心。
他跑到阮曦然所在的主卧,双手合抱住他的腿,小眉头皱着,“爸爸,你不高兴吗?”
阮曦然低头看着跟前两岁多的孩子,心口一阵阵生疼,他伸出手,却怎么都没狠下心推开点点。
血缘的力量真的很强大,点点长的很像他,眉眼和他如出一辙。但也很像江沉,鼻子和嘴巴如同复刻一般,很漂亮的孩子,可惜不该选择他们当父母。
“你……”阮曦然有些无措,看着点点的眼里满是紧张。
点点俯身趴在他高隆的孕肚上,听了一会儿,又仰起头,像往常一样问,“爸爸,弟弟妹妹闹你了吗?”
阮曦然下意识想推开他,可手在碰到他的小身子的时候,心又不由得软了,良久,才僵硬的说道,“没有,他们很乖……”
阮曦然心里乱糟糟的,他没有心思去应付孩子,便让点点自己去玩玩具了。
瘫坐在床上,阮曦然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继续一意孤行的把孩子打掉吗?
双胎七个月,还能打的掉吗?阮曦然不知道,也狠不下心,因为这比当初吃药还要残忍一百倍。
不止江沉觉得倦怠了,阮曦然也觉得精疲力尽,他甚至已经不想再挣扎,连嘶吼和质问都觉得多余。除了浪费力气,还能有其他的结果吗?
不知道是赌气,还是彻底的堕落,阮曦然似乎认清了现实,没有再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
见阮曦然这样,江沉安心了一点。但也仅仅是一点点,更多的还是浓浓的担忧。
因为他并没有告诉阮曦然,这一次需要他自己将孩子生下来,的确很残忍。
这个决定很冒险,江沉犹豫过,也纠结过,可最后还是做出了这个决定,阮曦然的命终究抵不过他的追求。
或许不是阮曦然的命抵不过这场实验,是他始终放不下心里的执念,也迈不过心里的那道坎。
总的来说,江沉算是个薄情的人,至少也是个足够心狠的人。
听到这个消息后,阮曦然的身形微晃,睫毛颤了又颤,看着江沉的眼里满是震惊和恐惧,几乎要将自己的掌心扣的鲜血淋漓。
他知道江沉恨他,却没想到江沉会对他这么绝情,以至于想要用这种屈辱的方式来折磨他。
气愤和屈辱让阮曦然的身体都僵硬了,他的呼吸变得急促,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只是死死的看着江沉的背影。
“让我…自己生吗?”
阮曦然艰难的发出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似的,语气里满是震惊,又仿佛觉得荒谬至极。
江沉身体明显一僵,有些慌乱的转过身,连手机传来的声音都顾不上了,匆匆挂断了电话。
他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说不出话,也发不出声音来,看着阮曦然的眼里是没来得及藏起来的慌张。
“这是你实验的新阶段?”阮曦然看似平静的问,心却已经碎的七零八落。
江沉心里像是压了个大石头,良久,才心虚般点了下头,“是,但我会让你平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