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柔怀着孩子,晋擎并不想她为着别人家事操太多心。

然而因着男人的话,桑柔却又生出别的情绪,将男人伸过来要抱她的手打开:“侯爷这意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侯爷即便在我身边待着,心也不一定在我身上,与其我这般胡思乱想,担惊受怕,倒不如分开了算。”

晋擎显然也没想到女人居然会有这一层的联想,当即也是一愣,正是这一愣神,在桑柔眼里就是默认,把身子一转,头一扭,这一胎怀得脾气糟糕透了,冷声请侯爷自行安排歇息,她身子不便,就不伺候了。

一出又一出的,晋擎本就不是多好脾气的人,唯有对着桑柔才会展现出少有的绝佳耐性,恰好外头又有急报,需要及时处理,也就没有多做解释,匆匆忙忙地留下一句回来再说便走开。

这几个字,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也伤人,起码桑柔是这么觉得的,于是接下来一段时日,再看到晋擎,桑柔也不怎么搭理,任他如何哄,自己依旧冷清如故。

直到桑翘被邓巍说动,带着子女随他回家,临行前来同桑柔告别,也不见夫妇俩有和缓的迹象。

反而桑翘来劝桑柔:“冤家宜解不宜结,孩子都给他生了两个,他也认错了,我还能如何,连我母亲都嫌我了,我不走也不成,两个孩子也需要父亲的教养。你和侯爷向来鹣鲽情深,可别因为置气而伤了感情,侯爷那身家地位,十个邓巍都赶不上,你这冷落时间长了,外面的女人可都虎视眈眈,盯着在呢。”

多情的淮河之上,从不缺才子佳人的风流韵事,即便大多都是人臆造出来的。

晋侯只不过坐船视察水路货运,与一私人画舫交错而过,那画舫的女主人瞧见男人,惊为天人,对窗弹了一曲,也能传出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绝美故事来。

直到晋侯发怒,把编故事的小生警告了一通,还将那画舫买下又砸了个干净,这事儿才算消停下来。

但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手握百万雄师的霸主,但凡有点野心,又有些身份的女子,谁又不想试一试,万一成了呢。

走之前,桑翘也只能如此提醒桑柔。

桑柔看桑翘也有些不顺眼了,没她和她男人闹出的事儿,自己何止如此。

怀了身,情绪本就起伏不定,桑柔摆手示意桑翘赶紧走,莫再来了,省得她看了心更烦。

桑翘脸皮厚,耍赖道:“我可想看你了,下一回,得了空,我还来,怀远这年纪其实也可以说亲了,你要是还没合适的儿媳人选,我也可以帮着相看。”

又是一桩让桑柔烦心的事儿,桑翘还敢提,桑柔只差叫婢女撵人了。

儿子的下落,也是桑柔同晋擎置气的原因,她如今怀着孕在,即便知晓儿子身在何处,也不可能挺着大肚子去寻,晋擎的担心,简直就是多此一举。

桑翘走后,两家人也都有来劝,最后连秦氏也过来了,秦氏如今身子越发不好,走几步都累得慌,但也来寻了桑柔,同她说说话。

桑柔哪里敢让婆母操心,秦氏说什么,她都应,婆媳俩聊了好一会,她亲自搀着秦氏把人送回去,又在秦氏屋里坐了一会,直到身子乏了,才离去。

离开前,秦氏又语重心长道:“我和侯爷,少年夫妻,却不能老来相伴,只因我和他置气太多,哪怕彼此有心,却少有交流,也不把话说开,到最后剩下的只有遗憾。你和子霈不要学我们,你们的感情,比我们可要深多了,就该白首同心,相携到老。”

说罢,秦氏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桑柔回到房间,洗浴过后,换了身绵绸寝衣,却未歇下,而是靠坐在床头,拿了本野史在看,实则心不在焉,等着男人回来。

晋擎也未让桑柔等太久,二更不到,人已经沐浴一身进到屋内,给桑柔带一个不算好也不算差的消息过来。

桑柔听后,很是怔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像是在求证又问了一遍:“我没听错的话,侯爷的意思,咱们的儿子潜入了冉族内部,给那边的大小姐做伴读?”

晋擎一本正经地纠正:“是教习先生,学生不听话,无论身份高低,先生均有资格管教。”

听起来更荒谬了。

儿子才多大,虚岁十三,要是教得不好,或是人家首领不满意,或是从中发现了端倪,又该如何全身而退。

对此,晋擎倒不是太担心:“有薛昭跟着在,他向来谨慎机智,问题不大。”

再机智,也只他们两人,潜入到别人老巢里,怎可能没有风险。

桑柔也知晋擎是在安抚自己,父子俩在这方面,出奇的一致。

天高皇帝远,桑柔管不到胆大的儿子,只能对晋擎道:“我们孩子不多,加上肚子里这个,也只有两个,还望侯爷珍惜,毕竟我应该生不出第三个了。”

晋擎却突然沉默,看着桑柔好半会才道:“与冉族敌对的羌族首领那慕透了信过来,想把自己唯一的女儿许给怀远,做妻做妾都可。”

闻言,桑柔又是一怔,哪有这样的父亲,不为女儿极力争取,反而做妻做妾都可。

再者,儿子这妻都没影儿,何来妾一说,羌人也实在狡猾得很。

桑柔想也不想就拒了:“儿子才多大,再过五年十年说亲都可,我们不急,他们倒是不急,再有这种,还请侯爷全都推了,儿子还小,我们不考虑。”

晋擎却道:“说小,也不小了。”

桑柔笑笑:“侯爷多大成的婚,侯爷难道不记得了。”

自己过了二十才娶亲生子,怎地到儿子这里就不行了。

晋擎也笑笑,并不想在这种事上和妻子生分,厚着脸皮凑过去,亲亲妻依旧香软芬芳的红唇,不在意道:“都是小事儿,看怀远自己,他知道自己要什么。”

晋侯教给儿子最重要的一课,不得在儿女私情上流连,哪怕年少轻狂,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心动,但也不能任其恣意泛滥。

克制,才是真正的为君之道。

而此时的晋琛,也确实在被女子烦扰中,心动,是没有的,但架不住父母给他的这副皮相太好,又刻意涂了白,便似柔雅书生般在这种乡野之地尤为招人眼。

三天两头就有女子过来,有的羞怯,就在他屋外晃晃,胆大的女子直接敲门,给他送这送那。

晋琛始终冷着脸,不予理会,反倒薛昭笑吟吟地全部收下,将一个落魄又市侩的父亲演绎得十分到位。

收了人东西,薛昭把门锁上,低低道:“这可如何是好,世子年岁尚浅,就这般招人,以后岂不都出不了门。”

这边又没个侍卫守门,他们目前就是一对寄人篱下的穷酸父子,便是大小姐身边的侍女,来看他们,也是他们走运,哪有拒绝的份儿。

薛昭再看看自家小主子,这面皮生得是真好,满打满算十三,却因个高身子长,显得尤为出挑,加上性子缘故,冷冷的话不多,浑身一种你莫来招我的清冷感,却又适得其反,女子反倒更中意这种。

薛昭不禁建议:“要不世子也变一变,变得浪荡些,估计就不这么招人了。”

148 ? 故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