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砚没说话,扛起铁锨走在前面,宋早早跟在他后头,她看起来也像是想干活的,可是谁干活会穿这么好的衣裳?只有见识广的城里知青才认得出她穿得是牛仔背带裤,里面的白衬衫不知道是什么布料,用肉眼看就觉得格外细滑,脚上套了双牛皮小靴子,估摸着没有几十块下不来。

还有她头上那顶分外漂亮的帽子,孔美琴曾经在华侨商店看过类似的,要一百八。

光是这帽子,就够她们好几身新衣服了。

北山村虽然偏僻,但风景相当不错,周围群山环绕,由于正是初夏时节,路上开满野花,宋早早一边走一边好奇地左顾右盼,看到漂亮的花儿想揪一朵,看到高大的树也要拽一下人家的枝丫,一路蹦蹦跳跳,跟出来郊游一般。

苞米地在村子最北边,宋早早看到的第一眼就傻了,这么多,她一个人除草?!

光是围着这地走一圈她都会累死的!

宋早早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迅速垮下来,她太高估自己了,她根本不想干活。

算了,不干了。

结果本来要去挖沟渠的徐砚却没走,也没跟宋早早说话,直接进了苞米地,宋早早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脏兮兮的土地,又看看自己一尘不染的小靴子,半晌,还是选择站在地头对徐砚喊话:“喂你在做什么我不干啦!”

徐砚动作很快,之所以分这么大一块地给她,是因为地里没什么草,徐砚一言不发,他干活速度极快,宋早早伸手试了一下去拔草,结果草没薅断,自己差点儿摔个屁股墩儿,但这些草在徐砚手里柔弱的过分,随便一拔便起来了,然后他把拔完的草都抱到地头让太阳晒死,又继续干活。

宋早早蹲在地头玩了会儿就觉得没意思了,她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还是徐砚最有趣。

他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把全部草给除的干干净净,然后扛起家伙事儿朝他自己干活的地方走,宋早早跟条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徐砚说:“你回去。”

宋早早瞪大眼:“你凭什么命令我!我就不!”

她大小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有他说话的份儿吗?

于是徐砚只好带着这条小尾巴到了河沟那,挖沟渠的基本都是村里男人,一个个光着膀子热火朝天,宋早早只看了一眼就懒得再看,个子比徐砚矮不说,长得也比徐砚丑,尤其是身材,简直烂到家了!都是干农活的,怎么徐砚就一身腱子肉,其他人还是松垮垮?

挖沟渠是为了灌水,每年都要挖一回,这活儿干起来比看起来还难,因为底下都是污泥,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片刻功夫就把身上的衣服弄得一团脏,再有个臭鱼烂虾什么的,那味儿熏死人了!

宋早早娇滴滴地捂着鼻子往后退,但凡她往哪儿看,哪边干活的男人们就格外有劲儿,想要在大美人面前表现自己的精悍强壮,奈何宋早早眼光挑剔,看来看去,根本看不上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她后来也看累了,又找不到回家的路,跺脚让徐砚上来送她回去。

徐砚看了眼才干了一半的进度,还是爬了上来,他不敢靠宋早早太近,因为身上实在是太脏太臭了,怕宋早早嫌弃。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路上,徐砚腿长,迈的步子也大,宋早早又开始发脾气:“走那么快干嘛呀!我都跟不上了!”

他只好又放慢脚步,结果宋早早又嫌弃他慢:“你是蜗牛吗走这么慢?”

徐砚:……

每天下工是要去大队长那登记领工分的,宋早早显然不知道,她回家后,又支使徐砚给她烧水洗澡,徐砚走之前,她给了他几块巧克力。

徐砚盯着那上面全是洋文的玩意儿,闷声道:“我不要。”

宋早早瞪他:“谁准你不要!”

他就是不要。

宋早早抿着小嘴儿,用力在他脚上踩了一下:“你干了那么多活,不用吃东西吗?路上我就听到你肚子叫了。”

徐砚年轻力壮,干得活多,饭量也大,但显然家里没有让他吃饱的条件,巧克力这东西好携带又容易饱腹,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要。

徐砚却想,要了她的东西,就好像自己是卖给她干活一样,他不想他们俩之间是这种简单的货银两讫的关系,但潜意识中他又知道,他们之间天差地别,不可能有什么好关系。

宋早早一定要给,徐砚坚持不要,弄得宋早早要发火了,他才沉声问:“晚上还要我陪你睡吗?”

他问得很冷静理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握成拳头的手微微颤抖着,生怕她回一句不要。

宋早早更生气了:“当然要!我一个人睡怎么能行!我害怕!”

徐砚身上那股冷硬的气质瞬间融化下来,他乖巧接过巧克力,“我去干活,晚上回来。”

宋早早眨眨眼,不知道这人高兴个什么劲儿。

她用塑料盆勉强洗了个澡,又细细抹上身体乳保养这身牛奶般细嫩的肌肤,穿过的衣服丢在盆子里,反正她不会自己洗,然后换上绿色织锦的旗袍,头发用发簪松松地绾起来,拿了本洋文名著读。

直到有人敲门,她才把书放下,起身慢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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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更是因为最近比较有时间~如果以后没日更的话就跟隔壁啾啾一样都周日更啦~

11 < 人人都爱大小姐(郦优昙)|PO18臉紅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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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人人都爱大小姐(郦优昙)|PO18臉紅心跳11

11、

来敲门的是个个头很小的老太太,穿着洗的发白的衣服,衣服上到处都是补丁,但却洗的干干净净,一头花白的头发也盘的一丝不苟,连一点碎头发都没有。

宋早早看见她的第一眼,就觉得这老太太气质跟村子里那些老太太不同,“您好?您……找我?”

她很确定没见过这样一位老太太,更不认识她。

徐阿奶也没想到,住进了这青砖瓦房的新知青,竟然生得这样美丽!

哪怕以前徐家还是地主,有数不清的银元跟土地时,她也没见过这样漂亮的姑娘!漂亮到看一眼就知道她跟他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她可能是下了凡尘的仙女,而他们永远都是普通人。

徐阿奶立刻就明白了一向沉默寡言的孙儿为何昨日中午没回家,心情还那样好,可徐阿奶心中随即升起的便是浓浓的恐慌与担忧,这样的姑娘,他们怎么留得住?听说她来北山村的时候都是县里领导送来的,她的砚哥儿却是成分差的黑五类,这位姑娘随意给的吃食,便是他们买都买不到想都不敢想的,砚哥儿若是起了那种心思,他们家……他们家……

徐阿奶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声,对宋早早笑起来:“我是住在你隔壁的,夫家姓徐,村里人都叫我徐婆子。”

住在隔壁,还姓徐?宋早早本来带了几分审视的表情立刻就变了,笑得极甜:“啊我知道了,您是徐砚的奶奶吧?我听村里人说他是跟奶奶一起住的,没想到您气质这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