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前,钟煜短暂辞别了节目组,他说想一个?人在这里转转。

钟煜稍加打探,便知道了赖香珺住在这个?方位。

虽然心里很急切,但他其实没想那么快让她知道自己来了。再者,他以为赖香珺那么规律的作息在这边也会继续早睡。

现在都要晚上十点半了。

钟煜随意溜达,席间喝了点酒,不多,头?还隐隐疼着。这地方空气清新?,让他混沌了这几天的大脑稍有放松。

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赖香珺的房子?附近。

起初只是想远远地看?一眼,这么晚了摄像也大多收工,钟煜走近的时候,看?到了直愣愣一条金色的大狗,嗅到他的气息,兴奋地直接冲过来。

钟煜蹲下捏住了它的嘴筒子?。

“妈妈呢?”

cici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兴奋声,扭头?就往木屋里带。

钟煜跟着它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赖香珺推门而入的背影。他还没来得及出?声,就看?到她猛地僵在原地,然后像被抽掉了所有力气一样蹲了下去,肩膀微微颤抖。

钟煜心头?一紧,快步走进屋。

昏暗的光线下,眼前人先是红了眼睛,钟煜不明所以,下意识地先说了句玩笑话?:“见到我这么大动静?”

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伸手就要去摸她脸蛋,“怎么还委屈上了?”

赖香珺用力拍下了他的手,很清脆的一声,拍的她自己掌心疼。

眼泪一瞬间涌上来,蓄在眼眶里,要落不落的,反而更惹人怜惜。

钟煜扫了眼自己的手背,眼神复又落回到她泛红的眼角,和蹲坐着的cici一起,全都一脸无措。

赖香珺没想到自己情绪会这么敏感,或许是连日?来的疲惫、舆论的压力、对cici的担忧、还有…看?到他突然出?现的冲击混杂在一起,再加上生理期临近,情绪波动是要大些。

她先是看?到了钟煜惊喜的眼神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他微张着嘴,表情甚至有点滑稽,只是奈何五官太过出?众,组合在那张得天独厚的脸上,便也赏心悦目起来。

虽然她此时无心观赏。

熟悉的温热舌头?舔着她垂下来的手,赖香珺索性完全蹲坐在地上,cici讨好地将脑袋往她怀里钻去。

“刚刚...我俩在外面?玩,”钟煜也蹲了下来,保持着一点距离,小心翼翼地解释,声音放得很轻,“那里刚好是个?死?角,你可能没看见。听到你开门进来,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他试图再次伸手,想擦掉她脸上的泪痕。

“啪!”又是一声,打在他手背上,拒绝他的靠近。

钟煜自知理亏,手停在半空,随即收了回来,他还单膝蹲着,维持着同个?姿势,没再自讨没趣,就这样等她平复情绪。他知道自己这次大概是真的惹到她了,而且惹得不轻。

没一会儿?,有个?工作上的电话?打了过来,钟煜看?了眼还抱在一起的一人一狗,垂下眼睫,先走了出?去。

屋外已天光大暗,是个?棘手的问题,钟煜站在相对隐蔽的地方,沉着地和对面?商讨方案。

等挂断电话?回去后,赖香珺的小屋里已经漆黑一片。

他走上前,这次学会了敲门。

门内并没人应。

钟煜感受到cici踱步到门边,却因为并无指令,连叫声都闷闷的。

“赖小苔。”

“你开门。”

屋内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只有cici爪子?挠门板的细微声响。

赖香珺在钟煜走后又哭了会儿?,她想到了小时候。

她几乎是一出?生就被丢在了外婆家。

听老?人讲,赖宏硕一开始也会隔三?差五地来看?她,渐渐的,频率就低了下来。于是赖香珺自记事起,就盼着家门口出?现赖宏硕和赖芷瑜的身影。

她曾经长时间地活在一种期待中。

那种被动的、悬在半空等待的感觉,像风筝的线永远攥在别人手里,她便是再想努力地挣脱,也只是成为无根无据的浮萍。

刚刚蹲在地上,腿脚都有些麻,赖香珺起身踉跄了一下,跌坐回床上,顾不得什么仪态,她拉过被子?把自己整个?蒙了起来,仿佛这样就能隔绝一切纷扰。

钟煜的声音由近及远,渐渐听不清晰。

她不知道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新?州,更羞于承认,自己期待被钟煜用那套混不吝又总能戳中她的方式诱哄。毕竟这几天的舆论里,钟大少?爷可是委身自己而成全家族联姻的那一方。

她拉黑他的时候,其实根本?没想过他会追过来,还来得这么快。

赖香珺并不觉得自己在钟煜心中有什么分量,非要说出?个?所以然来的话?,大概,要比刚认识的时候重一些。

但重到什么程度呢?

比他多年的发小而言呢?

她不愿意想这些,也尽量避免自己陷入与另外的女孩们作比较的境地里。

赖香珺并不喜欢直面?这些,她习惯性地回避这些尖锐的问题,喜欢用无伤大雅的小脾气来掩饰不安,然后又窝囊地躲起来,紧接着,再轻轻松松地被找寻,或者...被丢下。

脑子?里一团乱麻,而她私心又惦记着外面?的钟煜何时忙完工作,就在这么一团紧绷与混乱中昏昏入睡。

再醒来时天还没亮,木屋外是一片朦胧的灰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