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原乡静谧,晚上十点钟的时候太阳才渐渐落山,她打开窗子,周围一圈茂盛的白桦松树混交林隐在余晖之下。

赖香珺安静地看了一会?儿,今天下午喝了郗信的咖啡,尽管刚刚吃了褪黑素,但睡意仍然阑珊,又打开自己行李箱,拿出了便?携的画本,坐在窗边书?桌前。

她没带太多的工具,反正也是临时起意,便?随便?地拿起支笔。

坐定下来后反而不知道要画些什么,窗外的落日、密林、木屋,好似都?模糊成一团水彩,为她要落笔的画打了个十足清丽的底。

赖香珺手上拿的是支黑色铅笔,cici卧在脚下的地毯旁,有一搭没一搭地抱着它?的阿贝贝,是一只手工缝制的小?金毛,那是赖香珺以前迷上针勾玩偶后做的第一个成品。

她低头,和一双圆咕噜的眼睛对视,手却仿佛有了意志,两三笔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

脸型偏菱形,头发发质偏硬,似乎惯常留着利落的短碎盖,又似乎是碎盖和前刺的结合,所以给人感觉总是冷硬中带了点慵懒的浪荡。

后脑勺天生饱满,从侧面看去,轮廓线十分清晰立体,痞气中多了份少年气,便?又要人轻而易举陷入他的城池中。

眉骨高,眼睛偏长?,卧蚕饱满,是很浅的开扇内双,内眼角微微下勾,眼尾却不着痕迹地轻轻上扬,并不夸张的弧度,却使整双眼睛都?清亮多情了起来。

赖香珺意识到?自己在画谁之后立刻把?笔扔去一旁,圆柱型的铅笔滚过桌身,又磕绊着向窗沿滚去,最终顺着墙壁,落在地上,发出因质量很轻但聊胜于无的叮铃声。

cici警觉地抬头看她,眉头搞怪地拧起来,聪慧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戳穿赖香珺的心事?。

末了,它?起身试图咬起笔杆,因杆子太细,最终滑稽笨拙地递到?她手边,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吼吼声。

窗子开着,隐约能听到?突然热闹起来的人声,这么一会?儿时间?,天色已暗,估摸是他们?吃饭回来了。

她起身出门,想?透透气,顺便?问问情况。刚走到?门口,摄像机就开动了起来。赖香珺问了嘴今晚的情况,pd告诉她新来的资方是个年轻男人,恰好在松原乡玩几天,就住在西南角的那栋大房子里。

他们?这次抽房,阮恰好抽中了最大的房子,赖香珺看到?了群里的照片,确实是要更宽敞气派些。

她往外走,其实她被分到?的房子也不小?,房主奶奶的木屋和她几乎是连着,她来的时候给了她自制的奶疙瘩,虽然赖香珺有点吃不惯,但她此时还是决定出门。

老?人没睡,因为语言沟通不畅,节目组的人充当翻译,把?赖香珺想?要和她合照的诉求用方言表达,老?人开心应允,一直唤她“喀丝古丽”。

赖香珺又待了一会?,而后才心满意足地带着照片离开,她想?在录制结束前,送房主奶奶一副画。

等走两步开了门进去自己房间?时,才发现被她留在房里的金毛不见了。

只剩阿贝贝被遗落在一旁。

赖香珺有一瞬的不知所措,随即想?了一番一只大狗在节目组摄像机盯着的情况下丢失的概率。

似乎是不大的。

一只训练有素、性格温顺的大狗,而且还是相对封闭的拍摄环境,极有可?能是跑出去玩了或者被工作人员暂时带开...

但过往的所有点滴和身边事?实的例证,似乎让原本极低的概率也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她为什么总是在失去的路上?

赖香珺眼眶一酸,腿脚也夸张得有些软,正想?转身大喊,试图发动更多的人寻找cici。

嘴巴甫一张开,甚至来不及发出第一个音节,就听见脚步声,下一秒被一只大手从身后捂住。

感知爱 谁说要做?

钟煜落地新?州的时候, 正是下午日?头?最旺的时候。

昨晚他被赖香珺拉黑,一晚上没琢磨明白,怎么就把姑娘给惹这么生气了?

他们以前也不是没闹过别扭, 她生气时最多就是不接电话?、阴阳怪气几句, 对于钟煜来说就像只炸毛的猫一样亮爪子?挠他几下, 总不至于到断联这一步。

他头?痛得很,国?际行程长得他极不舒适, 不知道这一晚到底睡了几个?钟, 第二天一早,他直接打电话?给董博。

这小子?新?婚蜜月, 甜蜜得紧, 钟煜咬牙接住好友话?里赤裸裸的炫耀, 问他:“你上次说的,你家里有人在做什么宠物节目?”

董博说是, 已经在新?州开拍了。

“怎么着钟大少?爷,还真想让你家那金狗参加啊?”

钟煜没心情跟他贫, 含糊应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董博在给他老?婆解释大早上这通电话?的缘由, 他无心破坏兄弟美事, 草草问了问, 直接买了当天飞新?州的机票。

他以为两人会在饭局上见面?的。

钟煜没接触过娱乐项目,好在董博推荐了名片过来, 他财大气粗,倒是把对方这个?中间人吓得愣了愣,连带着整个?节目组也像迎菩萨一样迎着他。

毕竟是金主?。

席间他并不多言,多是制片和导演们在说,一方面?大说他们的历史成绩和未来的宏图伟业,一方面?像是给他强心剂, 说自己这档节目嘉宾们都是很有水花的,譬如郗信,又譬如最近正热的阮倩。

钟煜抬头?虚虚看?了眼,没收回视线,看?着对面?女人的眼睛,多看?了几秒,随即扯了扯笑。

实在是...好想看?到待会儿?赖香珺见到他的样子?。

惊讶?生气?还是...带着点惊喜?又或者先暴揍他一顿?钟煜想到两人见的第一面?,赖香珺说他小心眼家暴,他噗嗤笑了出?声。

席间因钟煜的笑静了那么半秒,随即气氛又变得更加融洽。

家暴?

照以往赖小苔床上那股劲劲的样子?,这个?家里会家暴的人是她才对吧。

他想过她会生气会发怒会气鼓鼓地恼他怨他,虽然她这个?样子?也很可爱很漂亮。

又或者冷着脸不理人的、伶牙俐齿讽刺他...他甚至还未卜先知地想好了哄她的话?,说他钟煜的爱与不爱如此明显,她当真感受不出?来吗?

可钟煜唯独没想到她会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