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虫蛊从出现?到消失,除了让他们知晓那恶心人的故事,以及提供给他们救治的思路外,再没起其他效用。大费周折安排这一出,未免太过得不偿失了一些。
难不成?是在拖延时间,掩盖其他东西……
莫子?占转身,快步回到摆放妖皮的地方,忍着不适仔细瞧去,道:“妖皮上的血线有点太规律了。”
妖皮上的血线脉络交错,失去了覆盖在其上字虫蛊后,变得更为清晰鲜明。每一张都像是某道古朴阵法的部分,可哪怕组合起来,也还是有着明显的残缺,很难叫人辨析清楚具体灵脉。
“西北、北、东北、东、东南、南、西南、西八正,再加上中……少了一方。”莫子?占兀自念道。
“什么少了一方?”刚把其中一青年安置好的金多宝探头过来。
“金掌柜可知,十?方神宗的十?方,是哪十?方?”
莫子?占问着,话音近乎能?与许听澜当年在天龙祈上对他的问话相合:
“子?占可知,十?方神宗的十?方,是哪十?方?”
莫子?占开口回答:“宗内有术、阵、剑、医、器、御、占、律、御、衍的十?方主修,余下还有许多小方。”
顿了顿,又小声?补充道:“但仙……师尊这么问,答案应当不是这个。”
“是八正,及‘天’‘地’。”
许听澜带着小徒弟穿行于人潮间,身后有人吆喝着天龙祝辞,声?音大得能?淹没他半数话音,也有人举着火把吹出一条长长的火龙为他镀上一层暖色。
他再问:“可知我?等为何研习星占卜算?”
“为了飞升成?神?”莫子?占观察着许听澜的脸色,答道,“降妖伏……魔?”
许听澜轻摇头:“非也。”
“那还能?是为了什么?”莫子?占皱眉,下唇不由自主地随之往上撅,样子?看着很是苦恼。
往前走了两步,倏忽一阵草木香。他抬头,眼?见城郊在冬雪已然逐渐消融,细看地里还冒着一株绿芽,才想起,今日?已是立春时节。
“难不成?是为了知晓农时?”
许听澜颔首,虽为仙尊,但不曾显现?哪怕一丝倨傲:“求春耕、夏耘、秋收、冬藏,四时和而安。”
夫稼,为之者?人也,生之者?地也,养之者?天也[1]。
“立身世间,抬头就能?观天象,能?明天法,其本是为了悉地。”
日?食、月食、流星、彗星、极光、新?星,皆是天道给世人的启示,对应的,便是脚下的土地。沟通天地,以知农时,再者?才能?预知王朝更替,知悉人族、修界的兴衰,以护苍生太平。
而这,亦是诸多玄门术法的根本所在。
许听澜轻道,像是想起了值得回忆的往事,不禁含笑,“我?也是为人提点,才明晰此?理。”
“谁这么厉害?”莫子?占小声?嘀咕。
“一个孩子?。”许听澜答道,却没有多说太多。
现?在想来,应该就是那个让师尊为他创下「一念」的孩子?。
莫子?占心底一阵不痛快,依仗着师尊教诲,指尖轻抚在地上:“悉地……”
果?不其然,他一蹙眉:“土面有问题!”
就在话音落下的同一刻,他一手往后缩,施法护住袖中的十?七,而触向土面的那只手,指尖已然凝上灵光,往下使劲一抓,试图将这阵法给直接毁掉。
然而只来得及毁掉其中一处,身后清脆的“哐当”响传来,一柄长剑落地。
莫子?占下意识回头,只见那群青年前边的四位修士突然全身抽搐了起来,眼?瞳上翻,脑袋一歪,脖颈处洞开一个血窟窿,从里头隐隐可见一条俏似蜈蚣的蛊虫,在尽情地蚕食着它们所依附之人的骨血。
金多宝被这突发的情况给吓得发了愣。
至于桑里,从那老叟吹笛子?起,他样子?看起来就不大舒服,一直没多大的反应。
莫子?占正想起身探看情况,忽感背后被人一推,等反应过来时,手已然彻底被吞入了阵法中。而他进入假象前看见的最后一眼?,是被妖风掀起的袖摆里,十?七那道明艳尾色。
十?七……
莫子?占心下一慌。
眼?下他已然从假象中出来了,可十?七并?不在他袖中,其他人也全都不见了踪迹。
抬头望去,只见两侧山崖如削,直插云霄。天空狭窄成?一线,傍晚的日?光本就稀罕,在此?间更是成?了奢侈,只能?勉强从缝隙中渗透下来,形成?一束束扭曲的光柱,映在布满韫竜地莲的池潭之上。
莲下隔绝出另外一个画面。
四周分别杵着角刀,撑起猫、蛇、鸟、鱼面具。围着用长棍吊有二十?三人,都不再是先前所见的少年模样,而是大了十?来岁,成?了青年的模样,且脸颊边缘皆有触目惊心的缝痕。
在这些人的对侧,还躺着一张皮。
与金多宝在假象中描述的一样,上有鼓疮,唯有疑似双手的位置白?净完好。
耳边除却风穿过缝隙的呜咽,安静得令每一声?心跳都清晰可闻。
莫子?占低头,他手腕此?时又被捆上一根柳条,顺着其上绳结,一路望去,绳结另一端直接扎入潭底,没入一片深邃中,无法窥见其尽头的景象。
莫子?占垂眸,一手搭在那柳条上,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暗处忽然走出一个人。
洛落四下张望着,一看见莫子?占,就立即惊喜地小跑到他身边:“师弟?可算找到你了,这里是哪里?其他人呢?还有你手上的……是什么?”
莫子?占垂眸:“不知。”
洛落皱眉探向那枝条,很快又把手抽了回去:“这枝条上有灵息流动,这样子?解不开,要不师弟你先用灵力护住手,我?施个火诀试试,或者?有更好的法子?,你自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