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子占点头。
构建一道“假象”需要什?么?
他合上?眼,漆黑间仿佛有?素色的身影,坐在?那挂于梁上?的星图间,在?向他发问?。
首先要搭建起?一块“戏幕”。
“一般来?说?,构建假象,需要至少一缕神魂亲入象内,以?其为核心,依照其念想,组建出需要呈现的‘现实’,好达成布阵者的目的。”莫子占道。
“但神魂入象,正如金掌柜你说?的那样,对于布阵者而言显然太危险了,一个不小心容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所以?布阵者往往会选择一些折中的办法?,来?让自身免受大部分的侵害。”
“但这?样,包括布阵者本身在?内,都难免会变得不可控。”
尤其假象糅杂了其核心神魂的万千思绪,所呈现的大多是其心底的渴求,最是容易让其生迷惘。竺以?觉着都是那些贪得无厌地“割神子血肉”的凡人害天柱沉睡的,与它无关,所以?从诸多反应来?看,象中的它确实坚信自己是前来?复生实沈,拯救天柱的无辜“神使”,
却没想到,金多宝先前在?别处看过天地骨的故事,且还记得这?么清楚。听着两个关于天地骨的故事虽在?细节上?大相径庭,宛如河流各自流淌,但也时而交汇,时而分流,并于其起?始与终结之处达成一致,很难不让莫子占瞧出端倪来?。
“故而保险起?见,布阵者往往会设置一些规则,一些我们在?无意识间遵循的规则。”
毕竟有?了‘戏幕’后,就?需要确定该上?演的“戏本”了。
金多宝愣愣道:“啊?啥规则?”
“其一,假象之中的一切生灵,皆需扮演好角色。”
因为“戏本”需要“戏子”去演绎。
“但十七除外,”莫子占食指轻戳着幻海泪的底端,将无辜的小鱼往上?抬了抬,“许是因为它未能彻底开灵智,所以?未被象所觉察,和其他神主一样,仅作为附生于我的一股灵力。”
只不过,他并未和十七结下灵宠契,与他的神魂并未牵扯到一块,十七没道理以?这?样的形式被卷入假象中。这?一点他尚未想通。
“我和金掌柜你们,扮演的是‘热心肠’看客。”
“而你,”莫子占望向莫子钦,“你扮演的是话特别多的当地人,专门向我们介绍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不管我们乐不乐意听。”
“我吗?为什?么是我?”莫子钦指着自己,觉得对方说?的话有?点荒谬,又好像有?点道理。
他本身确实是自来?熟的话唠,但大多时候都是围绕自个的事,比如一个劲地介绍自己。可他并没有?随便?抓着个人就?开始讲述当地志怪,来?彰显自己学识的臭毛病。
“许是因为你有?什?么特别之处吧,谁知道呢。”莫子占回答得很是漫不经心。
“反正通过你这?位当地人的介绍,了解到其间故事的所有?人,都要开始遵循所提及的规则。这?就?是规则二。”
了解到,就?相当于默认了此间的说?法?。
莫子钦闻言摸了摸鼻子,不解道:“我有?提规则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子占比出三根手?指:“唯一可以?伤及本源的,是‘能破开万物,所向披靡’的角刀。”
不只是“戏子”,演绎“ 戏本”还需要有?“道具”。
“竺以?的武道修得太差,哪怕以?人偶替代,神魂入阵对它而言还是太过危险了。它需要绝对的利器,握在?一定会守护它,为它做事的傀儡手?上?。”
至于后来?弄巧成拙,角刀落到莫子占手?上?,反倒砸了自己一脸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莫子钦心虚地咽了一口唾沫,问?:“那……还有?吗?”
“还有?规则四,凡是被‘连理枝’捆住的人,须听从‘长灵使’的安排。”
无论是刍夫,还是陪子,抑或是莫子占本身,一旦被连理枝捆着了,就?会如同被牵上?引线的木偶,听从猫面老叟所说?的命令去行动。
且不仅如此,还“须‘共患难’。”
“也就?是规则五,‘连理枝’绳结两头的神魂命脉会相互勾连。但不是随便?谁和谁都能勾连的,那些刍夫与姜大少爷定了媒,结了亲,是命途相连的人,所以?唯有?他们,可以?摊走姜大少爷的妖毒。”
“可我跟他又没有?关系,”莫子占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所以?若是‘连理枝’捆着的人如果是我,就?会触发另一个规则。”
“另一个规则……”金多宝思忖着,接话道,“你是说?那个陶面?可那陶面变成那个样子有?什?么用?”
“墓主像。”莫子占应道。
“那是师尊的墓主像。”
“啊……啊?那完全不像啊。”金多宝是为数不多见过许听澜真貌的人之一,先前招魂仪式他虽然去了,但前边来?往风雨坊的人太多,他压根不敢上?前,一直独自缩在?角落,没见着那墓主像一眼,自然是联系不起?来?的。
“众妙之中,其缘为本,像或不像有?时候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联系。”
戏文中凡有?特别者,便?是其主旨所在?。
“照竺以?的说?法?,他们几个刍夫是可以?随时舍弃的,所以?它捣鼓这?一通,不过是想借我来?建立联系。”
莫子占面无表情道:“不管我在?高台时如何?反应,最后这?‘连理枝’都会捆到我手?上?。 ”
因为竺以?说?过,他是被上?神所选定的人。
“好行最后一个规则。”
莫子钦:“是什?么?”
“刍夫和陪子要献给实沈上?神,以?求其复生,撕开天幕,实现其所愿。”莫子占答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如此一通布置下来?,假象之外,就?可以?以?我们为祭,来?开启另一与此相关的未知阵法?。”
闻言金多宝余光瞥了瞥桑里,扭出一个十分明显的慌张神色:“难不成是……不,不可能的。不行,我们得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是你都把人偶给毁了,这?破象连一点变都不带有?,我们该怎么离开啊?”
“下手?也不知道缓缓,不然还能拷问?拷问?。”他小声埋怨道。
“没必要,我知道该怎么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