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状况让莫子占不安。
“是不是我,唔,弟子做错了什么,惹师尊生气了?我可以改的……”
“……没有。”
许听澜移开视线,问?:“为何今日会想?饮酒?”
“我还没喝过酒呢,所以想?,很想?,特?别想?尝一尝嘛。”
莫子占自顾自地用手指掰数段时间,全然把推步的技法给?抛到?九霄云外,话语间不自觉携上了几分黏糊,道:“而且今日还是我来到宗门的第三千日。这样的日子,饮一口千日醉,称得上是合乎时节吧。”
“不过三千。”
“您老人家当然觉得三千日短,可对我而言,已经?是万古长春岁了。”
话音方脱口而出,莫子占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偏头对上许听澜的视线,颇为无辜又略带讨俏地眨了眨眼,主动认错道:“弟子失言了。”
“……无妨。”
许听澜重新望向莫子占,默了片刻,终究还是一如既往地纵容道:“去取罢。”
得到?应允,莫子占人?立即跳起来,窜到?院中枯树后头,从?洞里捧出一坛尘封已久的千日醉,搁到?石桌边上倒腾起来。
等许听澜收拾好棋盘,走出屋子,就见他已经?在亭子里摆弄好一桌的品酒器具,样式搭配得正正好,显然他这一遭是早有图谋的。
除了酒器,桌案中心还有一瓶梅枝,花开得娇艳动?人?,并非在宗门内能轻易见到?的。
察觉许听澜的视线所在,莫子占赶忙不打自招道:“这不是在窥春洞外摘的,也没有擅自用一念取。眼下正是梅花开的好时节,弟子昨日去牙山城,看见小贩卖的这花娇艳,心想?一枝春能抵百岁寒,就买回来。”
无论是许听澜身上,还是藏岁小筑四处的装潢,总是一片素白?。一开始莫子占还以为是因为师尊偏好淡雅,但后来他发现,师尊对于一些颜色浓烈的事物,总有种特?别的反应。
不像是愠怒,更像是……稀罕?
“还有这个,”他掂了掂边上的点心碟子,秉着一身不知是从?哪学来的矫情劲,糯声道,“我知道师尊不食五谷,但饮酒赏花,还是得配些点心才够惬意。”
都是他随梅枝一道买回来的。听店家说?,他们一家老?小是从?江南来牙山城定居的,做的都是江南那边的口味。
莫子占当时试了一口,感觉很是甜腻绵软,与糖粥的口味相近,他很喜欢,心想?师尊应当也会喜欢,于是就买了回来,小心地用雪与灵力藏着,就等着现在能端出来。
见许听澜颔首落座,没有责难或者拒绝的意思,莫子占边掀着千日醉的红封,边问?道:“师尊从?前饮过酒吗?有喝醉过吗?”
“都不曾。”
“不曾?”莫子占讶然,恭敬地倒了杯酒递向前去,“师尊都不好奇酒酿是何味道吗?经?常见万前辈拿着个酒壶荡来荡去的,我都好奇好久了。”
“啊,所以说?……这是师尊头一次喝酒?”
说?完他连忙低头,掩盖下自己?因这共享的“头一次”而不由加深上扬弧度的唇角。
可这点小动?作怎可能瞒得过许听澜。他轻“嗯”了声,没过多解释,只接过酒盏,敬向自家徒弟:“敬三千日。”
莫子占酒没喝上,脸就先一步泛出红云,揣着满腔不可言明的欲念,慌忙地双手捧杯与许听澜相碰。
“敬师徒缘。”
他这般说?着心里想?的却是对坐共饮,赏花聊月,是知交,甚至……是道侣间才会一同做的事。他不敢,也从?未想?过要直抒心中对许听澜的隐晦思绪,可他总忍不住存一点小私心。
然而当私心得到?满足,满心雀跃就会烧得人?直犯迷糊,行些放肆的事。
莫子占这回也是第一次喝酒。在忍过酒酿最初的火辣后,那在口腔中渐渐升起的甘甜很快就让他得了趣,一口接一口地抿了起来,抿到?见了杯底,又当着师长的面,鬼鬼祟祟地给?自己?重新倒满。
想?着,反正从?前那么多酷刑落在身上他都能熬过,一杯小小的酒,还能怎么着他。
不料仅是三杯入肚,莫子占就开始烧红了一张脸。
他开始抱着酒壶不肯撒手,又给?自己?灌了两杯,人?彻底天旋地转了起来,再也辨不清东西南北,飞禽走兽,眼前只剩下一个许听澜,踩着浮光幻影向他走来,用无比动?听嗓音唤着他的名?字,让他回房歇息。
可他不想?回去,他还想?继续“小酌”下去。
于是他一脸正色说?:“师尊……唔,你好吵。”
莫子占大概是这天底下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会说?许听澜吵的人?了。
末了,又像个浪荡子般,吐出一句:“不过嘛……你这么好看,我还是能,能忍忍的。”
往常莫子占这人?基本只会在外头横,每每进了窝,就会软绵绵地缩成?一团,或翻出肚皮来,讨好着等师尊过来给?他顺毛。
但那日,在头晕目眩下,他总感觉自己?已然深陷睡梦中。
幻梦浮沉皆由我主宰。
既然是梦,那他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能烧仙人?肚的酒水流到?胆里,将?他的胆给?撑大了,还把他藏在内里的张狂给?掀开一个角,莫子占贼心大起,猛地站起身。
一时间,什么小心翼翼,什么隐忍不发,全都顺着酒气蒸到?三千世界外。他一手揽在眼前人?的脖颈上,凑身向前,猛然摘下那片他肖想?已久的芳泽。
他吻到?许听澜了。
千日醉(下) 千日醉(下)
那藏在心底许久的话, 随着这一动作,全?都?化?为了一声?呢喃。
“师尊……”子占心悦于?你。
心底的话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尽数吐出,就先一步将其转为更加实质的动作。
踮着脚,趁许听澜还陷于?惊愕, 撬开了那唇齿, 将口中的余酿全?都?给渡了过去。殷红的舌尖不带退让地探入腹地, 生涩而又霸道地在所经行的每一寸土地,留下属于?他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