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树眉头一皱,当即就道?:“找个能说话的地方。”

“不用如此。”薛瑾安却拒绝了,“皇宫是皇帝的地盘,奉衣处探子要多少有多少,我上了马车,你的身份已经暴露,不如大大方方的展示给他们看?。”

来都来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马车内有问题,越是遮遮掩掩皇帝反而越发觉得在密谋些什么不可告人之事,越是暗戳戳的安排人来视奸,干脆就直接大大方方的来,说不准还?有奇效,直接将人震住不敢轻举妄动。

周玉树思索片刻,认同地点了下头。

然后就听到薛瑾安从善如流的友善邀请道?:“要去给娘上香吗?”

“我……也很?久没有见她了。”周玉树同意了,不过在下车之前?,他先从袖子里掏出特殊的药水往脸上抹了一把,顿时那张脸就变了。

你要说五官变了很?多倒也没有,但只是一些微小的改变,却让他五官的精致度直线上升,整张脸也从平平无奇转变为精致漂亮。确实称得上漂亮,同原主母亲有六七分相似,脸部的线条更为硬朗一些,就是面色过于?苍白?,嘴唇几乎没有血色,让他整个人的气质都显得阴郁病弱起来,看?着很?是脆弱。

“你生病了?”薛瑾安询问道?。

周玉树摇了摇头,只说了一句:“我没事,走吧。”

周玉树不打算跟薛瑾安说,他面色这么不好是为了压抑蛊虫。周玉树身体?中有一种蛊,中蛊者?每一月会发作一次蛊毒,有一个副作用就是浑身骨头都会发软,是字面意义上的发软,软到可以随便捏出形状改变位移,他便是用这个蛊虫来彻底改变面容顶替楚文敬的身份。

能有这种副作用的蛊自然不是什么好蛊,毒发的时候浑身上下骨头都疼,要是太?久没有把骨头调整过来,骨头也会长变形,到时候要再矫正,就要直接把骨头打断,可想?而知的痛苦。

不过周玉树都已经习惯了,他因为一直要顶着楚文敬的脸,他也没有要压制这蛊虫的意思。这次为了来见薛瑾安,他才终于?服用了压制的药物,结果也不知道?那两年前?配制的药过期了,还?是太?久没用过缓解药致使?蛊虫太?过壮大,他这一朝服药竟然有些难以压制蛊虫的暴动,不得已就多吃了两幅药。

药物作用的很?快,体?内蛊虫休眠了,周玉树用专业手法在脸部一顿揉搓,这才重新?恢复了自己原本?的样貌,他当时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都有些失神,觉得这张脸怪陌生的。

是药三分毒,而蛊虫这种比较邪性的东西,压制它的药也自然不是一般的药,周玉树也是受了些罪的。

他为了掩盖自己的面色,同时也是为了不让自己太?惹人眼,这才用了传统易容术(化妆),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的脸。

“没想?到最后还?是用这张脸出来,倒是白?浪费了我的时间?。”既然要大大方方,周玉树干脆就把自己的脸给露出来,让皇帝的人好好看?看?,最好通知给皇帝,把他直接吓死。

周玉树恶劣的想?。

第099章 【7K评论加更】

周玉树就这么顶着自己的原生脸下了?马车。

“……哎?”他原来长这样吗?而且怎么越看越眼熟了??崔醉陷入了?深深的迷惑中。

玄十一倒是立刻就认出了?那?张脸, 心里头倒抽了?一口凉气:珍妃娘娘?

玄十一没有见过周玉婷本人,但他作?为探子?,将大?启有名有姓的人物认全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 更别说宫中嫔妃历来都会留下画像挂在宗祠里, 那?些画像他自然?是见过的。

他脑子?里在那?一瞬间冒出了?很多个想法,诸如?什么死而复生借尸还魂, 又或者七殿下自己给自己找了?个小娘……诸如?此类。

好在很快玄十一就发?现, 这个人虽然?穿着宫女的衣服,但行的是四方步,执得是书生礼,是个男人。

是周玉树。玄十一反应过来, 眼睛微亮开始盯人, 他还记得自己的任务,就是调查清楚七皇子?背后的势力, 是否跟周玉树有所勾结,与蛊虫之案有没有关系, 在这昭阳宫安逸久了?, 他都快要忘记自己是一个探子?了?,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还是等到了?。

玄十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探听消息。

玄十一的动作?其实并不显眼,只是薛瑾安早就注意着他呢, 自然?也就发?现了?他些许微妙变化, 不过都说了?大?大?方方, 他也就没有半分遮掩的意思。

薛瑾安带着周玉树直奔昭阳宫正殿, 给周玉婷的牌位上香。

周玉树远远就瞧见大?开的正殿, 以及里面?摆放在大?厅最中央的供桌佛龛,上面?盛放香灰的小鼎里密密麻麻插满了?烧禁的线香后剩下的短棍, 他数了?一下,足有三百来数。

要知道薛瑾安被?禁足也不过三月,可以说是每天?的香火没有断过,偶尔一天?还重复上个两次三次的。

周玉树很难不动容,说一句:“好孩子?。”

袅袅青烟中,周玉树的手轻抚牌位上的刻字,眼睛几乎是下意识酸涩地落下两滴眼泪来,直到水珠砸到手背上他才反应过来自己落了?泪,很快就克制住了?。

他微微勾唇笑了?笑道,“我当时看到这个牌位的时候差点被?你气死,上面?刻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一个都没刻对。”

这话基本坐实了?薛瑾安的猜测,他当年确实有亲自来过昭阳宫,发?现了?原主制作?的这块牌位,之后的祭祀也一直都是他的人在做。

周玉树对昭阳宫也很熟悉,不用薛瑾安带就能轻车熟路地参观起来,还点评了?一句:“打扫得很干净。”

“是灵芝的功劳。”昭阳宫打扫的活儿向来是灵芝总管的。

将内力附着在耳朵上偷听的玄十一:“!!!”明明是他干的活,灵芝只是一个使?唤人的!

“这水晶糕味道不错,竟然?是自己做的吗?很厉害。”周玉树捻起盘子?里的点心咬了?一口,点了?点头。

薛瑾安道:“福禄准备的。”

玄十一:这面?明明也是我揉的!!!

……

周玉树将昭阳宫的各处夸了?又夸,薛瑾安如?数家珍一般跟他说这部分是属于谁的,一开始周玉树算是没话找话,到后面?倒确实是有点佩服薛瑾安这脑子?了?,这点小事儿都记得清清楚楚。

周玉树平心而论要是自己能不能做到,他做不到,他的精力不会放在这些事情上。

就在玄十一以为他们不会说什么正经?事,就要这么过去的时候,薛瑾安开口了?:“五皇子?身上的蛊虫是谁的手笔?”

“你不觉得是我?”周玉树怪异地看了?他一眼,意有所指道,“很多人都在怀疑我。”

“不是你。”薛瑾安否认的斩钉截铁,“这个人牵涉到璋太子?的死,他至少二十年前?就是个用蛊高?手。”

楚文敬已经?年近不惑,然?而周玉树的真实年龄比他小得多,璋太子?死的时候,他的蛊术只怕刚入门。

这样肯定地态度戳到了?周玉树,他发?自真心地笑了?起来,回答他道,“我研究蛊虫只是因为我喜欢,仅此而已。我虽然?也会些武功,但不怎么混江湖,对江湖用蛊的高?手知之不详,蛊毒不分家,很多玩蛊的都是玩毒的高?手,谁也不知道那?些人有没有藏一手。”

周玉树在十皇子?死后,查过一些宫中的事情,对璋太子?的死因倒是有点怀疑,只是周玉树觉得从蛊虫入手没有意义,用蛊虫害人的总归是宫中之人,与其大?海捞针一个不知名姓的用蛊高?手,倒不如?直接查已有的嫌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