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大夫的表情带上了果然?如此的嘲讽,他嗤笑了一声再也懒得看他一眼,转身离开了。

薛瑾安缓步走上前?,捡起了那?把匕首,在手中把玩着,忽然?手腕一转,握着匕首就直接朝着他心?口?捅去。

赫连庸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不让抵在胸口?的刀尖更近一步,他嘴唇哆嗦着,表情难掩惊惧,“龙傲天?,你要杀我?!”

“是啊,不老实交代立刻就把你凌迟处死。”薛瑾安将匕首抛到?另一只?手里晃了晃,语气平静道,“想要体验一下肉被一刀一刀割下来的感觉吗?”

“你放心?,我的手很稳,在把你的肉全部都片下来之前?,你绝对不会?咽气的。”薛瑾安说着,还?跟他露出了一个友好的标准微笑。

赫连庸却脸色煞白的打了个哆嗦。

*

之后的讯问很顺利,赫连庸其实在刚到?赫连城身边的时候,就一直关注着龙傲天?。

当初整个西北军都在传赫连城是在找西北军的下一任继承人培养,被选到?他身边的赫连庸自然?欣喜,也会?关注和他一起的人,并将其视为竞争对手。

只?是赫连庸身体不行,还?是一个新兵蛋子,根本就跟不上赫连城亲兵营的训练,他那?时候不知者无畏,觉得自己并不比龙傲天?差什么。

之后就不必说了,他偷听到?了赫连城和常大夫的谈话,才知道原来在他们眼中,自己根本就和龙傲天?没得比。

赫连庸偷听过很多次,跟很多人打听龙傲天?,没有得到?什么切实的消息,又偷偷去翻了赫连城那?本记录了新兵情况的册子……

“越是了解你,我便?越惶恐,惶恐你会?夺走我的一切,我的心?态开始失衡,不知不觉间便?开始仇视你。”赫连庸扯了扯嘴角,似乎想笑,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什么。

之后他平铺直叙交代了他的几次犯错是的,他到?现在都认为自己只?是犯错了,还?把自己的心?里想法都详细剖析出来,试图给自己的行为打上合理的标签。

这也让赫连城彻底失望,明白这个人是没救了。

最后薛瑾安给出的裁决是三月处斩。

正月走流程,赫连城要将此事重拿重放树立典型,那?么就得一层层上报,等京城那?边给结案报告盖戳,才能执行判决,等下发下来也就基本是二?月了,而二?月是皇帝的万寿节,不宜见血腥,薛瑾安虽然?觉得没什么,但这是西北军的事情,多少还?是得避讳一下。

三月倒是也正好,赫连庸体内的蛊虫该彻底成熟要破茧而出了,他会?好好体验一番身体的痛苦和死期临近的惶恐,或许到?了那?时候,他才能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吧。

薛瑾安出了判决,赫连城确认无误之后,就没有再看赫连庸一眼离开了。

赫连城最后一次和赫连庸对视,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无功庸者,不敢居高位。这是你名字的由?来。”

这句话的意思是,没有功劳的人,不能使他处于高官厚禄之上。这是赫连城对他的谆谆教诲,也是对他的殷殷期盼。

只?可惜,终究还?是被辜负了。

赫连城没有再看他的表情,只?丢下一句:“好自为之吧。”

赫连城走出营帐,看到?常大夫和薛瑾安一起站在不远处,也抬步走了过去。

他率先对薛瑾安道,“抱歉,是我没有教好他,你不用把他的话放在心?上,你没有错,是他自己的问题。”

赫连城这是说赫连庸之前?那?一番怪天?怪地的话,他往常的话是不会?特意来说上这一句的,但毕竟已经出了一个心?态失衡把自己作死的,他也担心?龙傲天?年纪小,把那?些话往心?里去。

龙傲天?本来就是鬼了,鬼要是负面情绪太?多,变成厉鬼就太?糟糕了。

倒也不是怕龙傲天?像赫连庸那?样害人,说真的,这手段太?低级了一些,赫连城至今都不是很愿意承认,他觉得要是龙傲天?变成厉鬼同人类做对,一定是组建阴兵阴将来攻城略地统一阴阳两届,而不只?是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得失计较。

对于赫连城的话,薛瑾安回答的理直气壮:“我当然?没有错。”

“就算没有我,卑劣者也还?是卑劣者,是你看错了人,害了西北军。”原文里赫连城之死到?底如何不可考,但赫连庸成为西北军新的统帅后,干得一塌糊涂是真的。

赫连城愧疚的低头认下这个错处。

常大夫不免有些唏嘘,随着赫连庸结局的落定,太?多感慨涌上心?头,他不禁问道,“你们说,到?底是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他最初见到?的赫连庸并不是这样,也不知究竟是他将本性隐藏的太?好,还?是真的如他所说在后天?环境之中磋磨了本心?,变得面目全非了。

赫连城和常大夫是更愿意相?信后者的,于是他们齐齐看向薛瑾安。

薛瑾安对人类的哲学?问题不感兴趣,要他发表什么看法是不可能的,他索性当这是一篇策论题目,将脑子里小说作者在小说文字中字里行间表达出的相?关观点截取出来,选了几个说出来,让他们自行评判。

因为只?是表达观点,还?是总结别?人的话,不需要真的写成文章,他说出来的句子还?是很通顺的。

赫连城和常大夫一开始还?以为是他自己的想法,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了,怎么这想法还?一会?儿左一会?儿右,一会?儿针砭时弊振聋发聩,一会?儿又虎头蛇尾幼稚可笑。

终于他们反应了过来,薛瑾安这是在说别?人的观点,心?中惊叹龙傲天?竟然?还?是个过目不忘的文坛鬼才,又很是哭笑不得。

常大夫比了个打止的手势,无奈地说道,“我是想听你的意见。”

“我没有意见。”薛瑾安顿了顿补充说道,“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性本善良还?是邪恶是儒家数千年的争议,说到?底,人类本来就是复杂多面的,出生、经历、教育……都能对他们造成影响,小说只?言片语写就的角色都尚且如此,更何况真实的人呢?

反正薛瑾安从?来没理解过人类的那?些情绪变化。

薛瑾安不理解,也不会?强行去逼自己理解,他从?来只?看结果。

常大夫第一时间没能明白薛瑾安的意思,倒是赫连城,他心?性颇为纯粹,很快转过弯来。

赫连城举了一个他能明白的例子:“一个伪君子做一辈子慈善,那?些受到?恩惠的人怎么能说他不是好人呢?同样的,一个大侠劫富济贫帮助了很多底层百姓,于那?些无妄之灾的富商而言又怎么不是恶呢?”

“是我着相?了。”常大夫恍然?明悟过来,笑着调侃薛瑾安,“你很有道家风骨,改明儿我得给你立个长生牌位,好叫你能早日功德圆满。”

常大夫以为他是鬼,这话也算是给他送上了最美好的祝愿了。

薛瑾安并不知道他的想法,准备离开前?突然?想起一件事,他掏出一个竹筒,是以前?在戚风院时福禄做的,那?时候实在太?穷,锅碗瓢盆都没有全乎,还?得自己做。

福禄来昭阳宫心?情忐忑,他听说主子是被禁足,心?想日子怕是更难过,就把这些个破烂也打包带上了,没成想太?皇太?后身边的苏嬷嬷坐镇,昭阳宫从?里到?外都焕然?一新,根本就不缺东西,日子过得比戚风院好多了,他们都有些乐不思蜀了。

昭阳宫日子好过了,这些竹筒自然?也就没有了什么用武之地,薛瑾安就随便?拿了一个来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