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做御史的找碴挑刺那不是寻常的事儿吗,皇亲国戚后宫嫔妃皇子?公主,哪一个没被他?们挑过毛病啊?谁能想到七皇子?被找碴,不仅半点不改,还直接给你来个豪华升级带创死所?有人?的版本啊!

分明是七皇子?的路子?太野了!

“行吧。”被认为路子野的七皇子?颇为遗憾地任李鹤春将手里的三根筷子?拿走?。

不磕就不磕吧,反正就算磕了也不能让皇帝立刻就变成真的坟头,以后他?把?礼仪学全了也不用再?行礼,挺好的。

薛瑾安权衡利弊觉得不亏,也就轻飘飘让这件事过去了。

然?而今天偏偏就是有人?不想好过,没人?质疑他?的礼仪问题了,李鹤春这边也说了那厢皇子?们发生的事情?,还没说完呢,就立刻又有人?跳了出来指责道:“宴会上?不合时宜的喧闹,对比自己小的皇子?不顾兄弟之情?出手狠辣,半点皇子?气度都无?!”

礼部尚书杨從原本还在看热闹,心里想着:七皇子?还真是把?这群世?家勋贵得罪狠了,不管说什么都要踩上?一脚。

你要说他?们同七皇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不至于?,甚至大部分想要为难七皇子?的世?家勋贵,其实同楚家也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交情?,之所?以这般不依不饶,不过是想通过打压七皇子?来向皇帝、太皇太后宣告不满罢了。

他?们怕被清算,怕被剥夺身份,怕落得个锉骨扬灰的下场。

杨從也是世?家出身,他?对这个阶层的人?的心思十分明白,也正是因为明白才不屑。于?他?而言,能同楚文琬的下场品出“物伤其类”者,也不过是另一个作恶多端的楚文琬罢了。

子?曰: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以德报德,以直报怨。楚文琬污蔑昭仁皇后致其抑郁病亡在先,七皇子?为母报仇在后,即便手段激烈了一些也情?有可原。

甚至,杨從从女儿舒妃那里知道楚文琬伏诛的全过程之后,对七皇子?心性、魄力?、手段等方方面面持有赞赏态度的,所?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是他?女儿能有这般的魄力?,也不至于?让小外孙被萧姝算计替五皇子?受过,差点被刺客所?伤。

他?不屑这些跳出来的人?,除了他?对七皇子?颇为赞赏之外,也有他?觉得这些人?表达不满的手段实在上?不得台面的原因。

竟然?拿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做筏子?,当真令人?不齿。

杨老头拒绝同这些人?同流合污!他?心里还哼哼着:这新出来的人?听声音还是个后生,不知道是都察院的御史还是翰林院的人?,这个时候跳出来,不是被收买了,就是想要走?捷径讨好世?家权贵了!

老夫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杨從眯着一双度数不低的老花眼?看过去,在看清跳出来的是谁之后,表情?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

“咦,杨老头,这好像是你礼部的人?吧?”旁边兵部尚书讨厌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何止是他?礼部的人?啊,这甚至可以说就是他?的人?!正六品的主事,官职不高,寒门出身,但是他?挺看好的,还打算明年二月万寿节的时候,叫他?独当一面负责一部分事宜,为此还特意?带他?入宫来,好在皇帝面前露个脸。

却竟然?是个心内藏奸的货色!杨從面色冷凝。

皇帝的表情?也不太好看,不过不是因为这小小的礼部主事,而是听到说“七皇子?下手狠辣”这句话。

皇帝是见识过薛瑾安动手的,那好几个御林军都拦不住的悍勇,让他?下意?识便以为见了血,立刻问道,“小九受伤了?”

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虽然?皇帝现在一想到萧姝那个恶毒的女人?,就对九皇子?也生出几分膈应来,但到底也曾经是他?“疼爱”过的孩子?,听到他?受伤多少还是有那么点不满的。

李鹤春连忙否认,“七殿下只是吓唬了一下九殿下罢了。”

“九殿下才几岁!”礼部主事却对李鹤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不以为然?,开始大谈特谈教育之道,刻意?引用了很多典籍中的话,最后道,“……九殿下有什么不当之处,合该交由夫子?好好教导,而不是私底下动武,满足你的一己私欲。”

他?摆出一张谆谆教诲的表情?,冲着薛瑾安苦口婆心般地道,“七殿下,韩非子?曾曰:良药苦于?口,智者劝而饮之,知其入而已己疾也;忠言拂于?耳,而明主听之,知其可以致功也。”

“臣斗胆同殿下说起此番肺腑之言,皆是为了殿下。望殿下早日圆满皇子?之仪态与气度,不堕天家之颜面,不堕我泱泱大启礼仪之邦之赫赫威名!”他?一派大义凛然?的演讲完,竟然?还直挺挺地跪下去,扬着下巴道,“臣逾越,忤逆冒犯七皇子?殿下,请殿下责罚!”

这个人?的段位就显然?比之前的老御史要高得多了,直接就从道德层面来绑架薛瑾安,之后还上?升高度,摆出“我可是忠臣,我是为了大启为了天家仗义执言,你七皇子?要是不听,你就是叛逆的,是不对的”的表情?姿态。

他?认为自己这一套话术非常好,殊不知薛瑾安根本就不是人?,自然?也不会被人?类道德束缚绑架,而且他?听发言从来都是只听结论,并不会去思考他?发言的过程中挖了多少坑。

这个人?的演讲结论是什么?那就是七皇子?没有皇子?该有的仪态气度。

于?是薛瑾安问道:“你是皇子??”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让礼部主事一愣:“臣自然?不是。”

薛瑾安继续问:“那你接受过皇子?该受的教导?”

礼部主事赶紧否认:“当然?没有!”

“给皇子?当过伴读?在上?书房上?过学?被上?书房的夫子?教导过?听伴读、皇子?或是其他?人?详细说过皇子?的课业?”薛瑾安以防万一把?所?有可能性都问了一遍,一连串的问话把?礼部主事问得汗都快下来了。

上?书房的课程并不对外公布,毕竟皇子?们都是皇帝预备役,夫子?们教学的时候难免会参杂帝王心术、制衡御下的内容,这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外传的当然?,宫墙之内是个很难有秘密的地方,有能力?的也能打探清楚,然?而打探那都是私底下进行的,不管真知道还是假知道,可不敢在皇帝面前承认。

礼部主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官,背后又没有家族支撑,是真不知道上?书房的事儿,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生怕慢一点就要被定罪了,若只是窥伺后宫还好,就怕变成不敬皇权,欲行不轨。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会儿不仅不能展现自己,还很有可能直接丢了官帽!果然?宫里的皇子?,年纪再?小也是不容小觑的。礼部主事以为薛瑾安问这些是在给他?罗织罪名,心中满是后悔。

其实薛瑾安只是想说一句:“子?非皇子?安知皇子?之气度?”

“呵!”一声讽笑从上?席位置传来,薛瑾安看过去,是个穿着亲王服饰瞧着有些富态浮肿的中年男人?,他?旁边的席位上?就坐着安亲王。

大启当朝一共就只有两个亲王,薛瑾安立刻就知道这是上?次带着皇室宗亲参他?的平亲王薛旭。

自慧贵妃进宫之后,先帝对其称得上?独宠,致使宫中三年无?一子?嗣诞生,也得亏之前先帝还算努力?,不至于?膝下子?嗣单薄,而这事儿已经足够令当时是太后的太皇太后心生不满了,偏偏先帝这时候还提出要立慧贵妃为后,让慧贵妃腹中孩子?当太子?。

别说太皇太后不同意?了,朝臣也不可能同意?啊,不仅不同意?,甚至一度有御史上?书请废贵妃,就差指着慧贵妃鼻子?骂祸国妖姬了。

之后的事情?就都知道了,慧贵妃与前夫生的两个孩子?皆被绞杀,肚子?里的龙嗣也没有保住,还自此一病不起,太皇太后则选了当今圣上?立为了太子?。

可能就是慧贵妃与前夫的那两个孩子?起的坏头吧,其他?皇子?们想着没有血缘关系的都敢起兵,他?们这些有血缘关系的为啥不行?因而在皇帝登基之初,皇室宗亲也挺闹腾,虽然?没翻起什么浪吧,但到底恶心膈应人?。

于?是皇帝也恶心了一把?他?们,除了最年长的平亲王和最年幼的安亲王之外,其他?的手足兄弟别说郡王了,连捞着侯爵的都只有一个,而且全都是世?袭递降的虚职,不仅无?封地食邑,且基本上?传个两三代爵位就没有了。

由此可见,皇帝对自己的手足兄弟到底有多不待见了,就连平亲王和安亲王,皇帝虽然?允许他?们上?朝,却并没有让他?们担任朝中的职务。

好在两人?也算比较识趣,平亲王每天招猫逗狗好不快活,安亲王则醉心武林,向往江湖侠客仗剑走?天涯的生活。

没有人?想到平亲王会在这时候出头,虽然?大家也知道之前平亲王有参七皇子?,但他?们都以为平亲王只是随大流而已,不曾想竟然?是真的看不惯七皇子?啊。

朝臣们不知为何,莫名生出一种对方很有可能自取其辱的预感。

果然?,平亲王这边刚冷笑着说:“本王是皇子?出生,接受过正统皇子?教育,可有资格说教你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