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一切,都被原封不动地退回,或者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开始酗酒,办公室里、别墅里,到处都堆满了空酒瓶。

他开始失眠,只要闭上眼,就是林雾眠最后看向他那淡漠的眼神。

公司事务一度几乎停滞。

谢凛夜却不顾董事会的不满,一次次守在店外,守在她住的小区外,奢望着能再看她一眼。

他看到她和同伴有说有笑地走出来; 他看到她在楼下水果店仔细地挑选苹果; 他看到她在周末抱着书走进图书馆……

她的生活正在稳步向前,充满希望。

而他的世界,却在她转身离开的那一刻,就已经彻底停滞。

第十八章

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一簇簇鲜花上。

“雾眠,休息一下,尝尝我刚烤的曲奇!”

店长端着一个小碟子从后面的工作间走出来,笑容温暖。

她是这家小花店的老板,一个离异后独自带着女儿、凭手艺重新开始的爽利女人。

林雾眠接过还微烫的曲奇,轻声道谢。

来这里工作一个多月,她逐渐熟悉了如何照料这些娇嫩的植物,如何搭配色彩,如何用丝带系出漂亮的蝴蝶结。

指尖沾染了泥土和植物的气息,心里那些狰狞的伤疤,仿佛也在日复一日的平和劳作里,被悄然抚平。

“雾眠姐,你看我这样包花束可以吗?”

旁边同样在帮忙整理花材的年轻女孩凑过来问。她是附近美院的学生,周末来兼职,性格活泼,很快就把林雾眠当成了姐姐。

林雾眠放下曲奇,耐心地示范,手指灵活地调整着花枝的位置。

“哇,果然好看多了!雾眠姐你真厉害!”小悠由衷赞叹。

林雾眠浅浅一笑。这些技能,不过是以前为了当好“谢太太”,不被那些名媛嘲笑,而私下拼命学的。

如今剥去了那层华而不实的外衣,反倒成了她安身立命的根本,真是讽刺又庆幸。

下班时,小悠挽着她的胳膊往外走,叽叽喳喳地说着学校里的趣事。

路过一家新开的独立书店,小悠眼睛一亮:“雾眠姐,我们进去看看?听说这里经常举办读书分享会。”

书店不大,却布置得极有格调。她们进去时,一场小型的摄影分享会刚好结束,人们正三三两两地讨论着。

一个男人正在整理投影设备,看到她们进来,尤其是目光落在林雾眠身上时,微微顿了一下,随即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两位是对摄影感兴趣吗?分享会刚结束,不过可以看看墙上的作品。”

“我们是随便看看的。”小悠抢着答话,好奇地打量着他,“你是摄影师吗?”

“算是业余爱好。我叫周维,是这家书店的老板。”男人语气温和,目光却再次不经意地滑向林雾眠,“喜欢看书的话,以后可以常来。”

林雾眠对他礼貌地点点头,没有多言,自顾自地走到书架前浏览。

周维看着她的侧影,也没有冒昧打扰,只是眼底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欣赏。

此后,林雾眠确实又去了几次书店。有时是买书,有时只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喝杯东西。

周维总会恰到好处地出现,为她推荐小说,或者在她需要时递上一张纸巾。

他的接近温和有礼,保持着让人舒适的距离感。

“林小姐似乎很喜欢植物?”有一次,他看到她正在看一本关于干燥花制作的书,便自然地搭话,“我有个朋友开了个工作室,周末有个体验课,有兴趣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林雾眠犹豫了一下。她看得出周维目光里的好感,这让她有些本能地想退缩。

但那个课程确实吸引了她。她最终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周先生。”

课程很有趣,而周维一直陪在旁边,偶尔用相机捕捉她专注的瞬间。

课后,他将照片发给她,镜头下的她低眉垂目,神情宁静,竟有一种陌生的美感。

“很上镜。”周维的声音带着一丝真诚的赞叹。

林雾眠看着照片里的自己,有些恍惚。原来离开谢凛夜,她也可以有这样平静甚至称得上美好的时刻。

“谢谢。”她收起手机,“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周维送她到楼下,在她转身前,语气温和却坚定地开口:“林小姐,下次书店有老电影放映会,希望还能看到你。”

林雾眠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笑了笑,挥手上楼。

她的生活正在以缓慢却坚定的速度,注入新的色彩。

第十九章

她开始用工作攒下的钱计划短途旅行,去看从未看过的山川湖海;

她在网上开了个小小的专栏,匿名记录一些花艺心得和生活随笔,竟也慢慢积攒了一些读者;

她甚至买了一个二手的入门级相机,学着捕捉沿途的光影。

她正在一点点找回自己,那个被谢凛夜用奢华豢养、继而冷酷摧毁后,几乎遗忘了本来面貌的自己。

而与林雾眠逐渐舒展的状态截然相反,城市另一端的谢氏集团顶楼,却弥漫着一种低气压的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