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越说底气越不足,尾音越拉越长,“今早照镜子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头猪。”
知道美了,说明病情得到了控制,且有越来越好的趋势。
林云浅抿嘴笑了笑,“好,我可以先帮你联系认识的医生,或者也可以请许洲给你安排一趟出国旅游,取假体顺带着出去散散心,外面皮秒技术也好,顺便把身上那些大伤小伤的疤痕去一去。”
按着盛弋北最近高强度工作,想来接下来也不会有什么平静日子过,既然封雪病情趋于稳定,让她到外面去躲躲风头也好,只是到时候要叮嘱许洲找两个靠谱的护工跟着。
林云浅这样想。
除了在盛家遭到余静香虐待身上留了许多伤疤之外,封雪住院后有段时间情绪起伏比较大,针剂、药片压不住,她难受得挨不住,索性背地里用眉刀在自己胳膊上划了好几道来纾解。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精心治疗,那些伤倒是好得差不多了,不过因为印子比较深,留疤是难免的。
其实之前封雪提过好几次想出去走走,顾忌到她的病情,林云浅都没同意,这次之所以同意是因为下午那会她收到了主治医师发来的最新病情诊断书,封雪明显很意外,问了好几次,“是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出去?”
“嗯,只要你答应我,出去之后不可以乱跑,要按时按点吃药,我就让许洲安排人带你出外面散心。”
“我会的,谢谢姐姐!”
封雪欢欣雀跃地又说了好一会儿自己对将来取出假体之后的期待,很难得的,没有像前几次打电话那么畏畏缩缩的,讲起话来逻辑思维也清晰了不少。
挂掉电话之后,林云浅把这事的注意事项给许洲说了下,然后就一个人静静地躺在时不时有淡黄色星辉洒进来的房间里想事情。
尤其是想到今天接连发生的这两件喜事,不自觉嘴角蕴着微笑沉入到一个轻松明朗的梦乡之中。
翌日清晨,是在一阵吵闹声中迷惑地睁开眼睛的。
那阵吵闹声从远处传到近处,分贝越来越大,似乎是在骂什么人。
而且骂的很难听。
她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紧紧皱着眉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然后加快步子往楼下跑。
这里是疗养院,在这里的要么是正在接受治疗的病人,要么是来探望病人的家属朋友,懂规矩的都知道要保持安静,大清早的,怎么会有人在吵架?
而且听声音明显就在他们自己楼下。
林星作息规律,每天早上起得早,用过早饭之后,还挂念着林云浅那副搁在画架上用晚风晾干的画作,本想着再帮着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需要修改的小细节,就看到一个老妇人在两个中年女人的搀扶下大哭大闹着冲进了院子,一看到她,就像是母老虎要吃人似的,恨不得连人带画吞进肚子里。
两个在院子里晒被子的护工眼见情况不对,眼疾手快冲到林星面前,齐齐将她护在了身后。
林星平时对下人很好,奖金、红包、礼物,从来都是按着节气时令,一个不落地分发给众人,和护工说话永远是笑笑的,连句重话也没有,这几个护工跟着她时间长了,知道她是个失去记忆的可怜女人,猛然碰到这种粗鲁的人,自然要冲在前面保护她。
那两个中年女人,一个怀里抱着一张黑白遗照,另一女人长得虎背熊腰,一看到林星被人护着,就气不打一处来,叫嚣着冲上去,意图从林星手中抢过那幅画。
“你这个破坏别人家庭的小三,竟然还有脸躲在这里画画,谁给你这么大的脸?”
第161章 哪里来的疯狗
“嘴上说着搞什么艺术,其实还不是为了勾搭男人?我今天就掰断你的十根手指,我再让你画,再让你勾搭别人的男人!”
女人直直冲过来,还挽了挽袖子,嘴上唾沫四溅,“看我不撕了你的画,狐媚东西!”
这些人是来找林星麻烦的。
几乎是出于本能的,林云浅脚下生风,迅速挡在了林星面前,伸手替林星攥住那只来势凶猛的肥手。
“哪里来的疯狗,一大清早在这儿乱吠!”
她冷冷开口,一双琉璃美目因为浸润在清冷晨光中显得愈加疏离,这三个不速之客她恰巧都认识。
老的那个是谭兰兰母亲,左右两个人分别是谭兰兰的大姐和大嫂,之所以对她们印象深刻,是因为她小时候寄住在封家的时候,没少受过这些人的欺辱。
谭兰兰自作孽不可活,在妄图制造一起连环车祸的时候不幸当场死亡,封志则因为数罪并罚,被法院判处无期徒刑刑罚,下半辈子注定要在牢狱中度过。
原本以为作为娘家人,她们在得到血的教训之后,会夹起尾巴做人,没想到,竟然还有脸闹到这里来,口口声声污蔑林星是小三。
谭家装聋作傻了这么多年,就是不肯承认,破坏别人家庭的人是谭兰兰。
之前盛弋北教过她专业招数,所以仅用一只手就拦下谭兰兰大姐的袭击是很轻而易举的事情,继而抓着那只手的手腕略微用力,谭家大姐吃痛,呼喊了一声,但犹不知耻,更没有意识到危险来临,跳起来继续叫骂:
“哟!这不是十几年前寄人篱下的小贱皮子么?我只当林星怎么有能耐苟延残喘到今日,原来是因为有这么个小东西在助纣为虐呢,哟呵!上梁不正下梁歪,林星恬不知耻破坏别人家庭,女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和人家影后抢男人,死乞白赖勾搭走了盛氏集团总裁,上上下下,一大家子,怎么就这么肮脏呢?”
她语速极快,明显是那种长居乡下、惯常骂街的泼妇,林云浅皱了皱眉的时间,她已骂了几百个字,还在兴头上,准备继续骂,突然,凌空一脚朝她踹过来,准确无误地踢中她的腹部,足底再一使劲,那个女人肥胖的身子在空中飞了一圈,紧接着十分沉重地落在了地上。
过了许久,她都没发出一丝声响来,喉咙里呲呲喘着粗气,紧接着一股鲜红色血流从她嘴角迸了出来。
痛苦和震惊的表情在她那张肥脸上轮番上演。
过去寄住在封志屋檐下的林云浅长得瘦瘦高高的,面色带着点营养不良的菜色,进进出出都低着头含着胸,受了欺负,也绝不敢跑到封志跟前说半个不好,所以她们这回出其不意杀过来,原本想的是这会儿才早上六点多,林星正处于孤立无援的境地,即使到了之后,失算地看到林云浅正从楼上走了下来,也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过。
谁曾想,林云浅一句废话都懒得跟她说,直接就是一系列手脚并用的擒拿术将她撂倒在了地上,走近了,运动鞋鞋尖在她手上碾了碾,“管好你的狗爪子。”
一束极地寒光扫射过来,竟让谭家大姐乖乖闭了嘴。
“哎!你怎么打人呢?你可是盛家未来的大少奶奶,你怎么可以打人,你就不怕这事儿传出去,繁城上层人士笑你德不配位,给盛家招惹笑柄吗?”
谭家大嫂一手抱着谭兰兰的遗照,一手费力地将大姐从地上搀扶起来,嘴里嘟嘟囔囔着,但声音到底不是特别大,“怎么可以这样做呢?仗着有靠山就可以欺负我们吗?我们现在是失势了,但风水轮流转,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呢……”
一个红脸一个白脸,大清早就来这里恶心人,林云浅不欲多言,重新走回原位,将林星护着,咬牙切齿道:
“滚,滚出这里。”
她语调尽量平稳,可还是压不住无尽的嫌弃和厌恶。
这世上竟会有如此无赖的狗皮膏药的一家人存在。
生怕林云浅再动起手来,谭家大嫂低声嘟囔了好几句,终究还是在林云浅冰冷的目光中闭上了嘴,然后暗戳戳瞅一眼立在门口的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