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钊纳闷:“这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这儿正等着呢。”又用肩膀蹭蹭傅守瑜,“哎,老人家不好开口,我也不好开口,你帮我说吧。”
傅守瑜埋头干活儿不理他,这人想起一出是一出,千万不能跟着他走。
晚上,方云深照例与沈阅视频聊天。
“你那边情况怎么样?”方云深问。
“明儿晚上九点一刻的飞机,”沈阅笑,“你来接我?”
“是九点一刻到啊,还是九点一刻才起飞?”
“你说呢?”
“我不知道。”
“那王八蛋滥用暴力把我押解回来,不就是为了让我上桌吃口年夜饭?小爷我就赏他个面子,就吃一口,吃完我就走。”
方云深撇撇嘴,不置可否,只冷酷无情地说:“那你叫你的绯闻男友去接机吧。”
沈阅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绯闻男友?谁?”
方云深笑得那叫奸诈阴侧,叫人毛骨悚然:“还能有谁?傅守瑜啊!你都在你哥面前给人过了明路了,这会儿再来装糊涂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沈阅隔着几百公里地啐他一口:“呸!你就积点口德吧!人小傅又没招你又没惹你,你干嘛老咬着他不放?”
方云深蹙起眉头故作深沉:“第一,招惹他的人不是我,是你。第二,即将咬着他不放的人也不是我,而是你哥。第三,恐怕你叫傅守瑜他也不会答应你了。”
“为什么?”
“还问为什么?人都有主了还理你作甚?”顿了一顿又说,“小沈阅啊,听哥哥跟你说,咱们在道上混呢一定要把招子放亮一点脑子放活一点,你老这么糊里糊涂的我也很为难啊~”
沈阅凌空虚踹无影腿:“滚滚滚滚滚滚滚!”
方云深由他踹去,反正也不疼,心里暗想:常言道大人不计小人过,这次我就做回好人吧!谁叫我比你大呢?
曾钊都走到傅守瑜家门口了,手机响,很意外的,居然是任静,他停了一停,忽然发现记忆中她的脸都有些模糊了,有多久没见过面说过话了?
“你在哪里?”任静问。
“外面。”曾钊简短作答。
“今天过年,回家吃饭吗?”
事实上,自从傅守瑜研究生毕业之后,曾钊就没有在家吃过年夜饭,都是在方老家吃的。
曾钊没有作答,任静又说:“我做了你最喜欢的松鼠桂鱼。”几乎是哀求的口气。
那是一道很考手艺的菜,任静下了苦功学了很久才做到完美。可是她从来没有做给曾钊吃过。在曾钊最需要家庭温暖的时候,她还是一个不懂事贪图玩乐的年轻女孩,她理所应当地花着曾钊赚回来的钱,但是她连一顿温暖可口的饭菜都没有给他准备过,她不知道这口怨气他憋了多久。
当她发现的时候,两人已经形同陌路,她与他的心从此失之交臂,无法挽回。她想,曾钊至少是不会和她离婚的,代价太大,他是一个商人,懂得权衡利弊。两害相权取其轻,何况她从来无法束缚他的自由。
“回来好吗,家里就我一个人。”在这阖家团圆的日子,越发难耐。
曾钊已经走到傅守瑜家门口,最后一步踏得有点重,楼道里的声控灯亮起,隔着一扇防盗门再加一扇木门,仿佛依然能感受到室内的温馨欢快:“不了。过年之后我们见个面吧,有些事需要办理。”
“我不会同意离婚的!”任静的情绪终于失控,“曾钊,你尽可以放出手段来对付我,我反正不会让你如意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嘟!嘟――嘟――”是曾钊挂断了电话,关机。
伸出的手还没有触到门铃,门开了,先是里面的木门,隔着铁栅看见傅守瑜的脸,曾钊发自内心的展开微笑。
“好慢!”傅宝宝趴在沙发靠背上冲客人做鬼脸。
曾钊愣了一下,傅守瑜解释:“十分钟前,我们在窗口看见你进楼道了。”
没问怎么回事,在他的理解里,这不是什么值得追问的事情。
傅母在厨房里高声问:“瑜瑜啊,是不是曾老师来了?”
曾钊换了拖鞋进厨房打招呼:“伯母好,打扰了。”
傅母笑笑:“曾老师坐啊,瑜瑜给曾老师倒茶,好好招呼。”
傅守瑜正在偷吃香肠,被傅母拍了一下,做个鬼脸,又用指头捻起一片递给曾钊,曾钊张嘴就来吃,傅守瑜躲开了,冲他使个眼色:我妈在呢!
方老在看春晚,保姆在收拾餐桌,方云深送客人们出门,偷偷拉住沈恒:“沈阅今晚九点一刻的飞机回来。”
沈恒看了他一眼,方云深举起双手笑着后退两步:“别这么看我,我可是日行一善的大好人呐。”
沈恒冲他点点头,夜色中,看不清表情。
方云深眨眨眼:“那您慢走。”转身进屋陪老太爷看电视去。
沈恒看了看手表,慢慢地往自己的车位走去。
赵本山的小品演完了,傅母也回房间休息去了,曾钊立即靠过来蹭啊蹭,傅守瑜差点没拿靠垫抽他。剥了一个橘子,问:“吃吗?”
曾钊坐着没动,张大嘴巴:“啊――”
傅守瑜没想到他这么小心眼,掰了四分之一下来,全塞到他嘴里。
“哎哟!”曾钊怪叫一声,没叼稳,橘子掉沙发上了,刚捡起来,傅守瑜一把夺了扔进垃圾桶,把剩下的全给他,曾钊不接,等着他来喂。
傅守瑜把橘子往茶几上一放,扭头看电视,专心致志,目不转睛。
曾钊又靠过来,这次老实多了,好一会儿,屋子里只有春晚节目欢闹的声音。
“每年都是这么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