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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人?”

“陛下。”

李楹倒吸一口冷气:“陛下?但是?她那般宠爱齐安公主,她会答应吗?而?且景城王求她放你,她都拒绝了,我去求她,真的会有用吗?倒不如?等?阿耶他们?赶来后,再?行商议。”

“不,有用的。”崔珣道:“明月珠,你相信我。”

李楹愣了一愣,但崔珣让她相信她,她就会相信他,她很快道:“好?,我去见?陛下,但,陛下何?等?身份,她怎么?才愿意见?我?”

崔珣想了下,要?来纸笔,在白麻纸上匆匆写下一行字,又取出装有结发的荷囊,将白麻纸叠起?塞了进去:“你去找尚书?左仆射卢淮,然?后托他将这个交给陛下,之后,陛下会见?你。”

李楹如?坠云雾,但还是?接过荷囊,点?头道:“我这就去找卢相公。”

“等?一下。”崔珣忽叫住李楹,他似乎有些窘迫,期期艾艾的,终于开了口:“明月珠,事情办完后,记得让陛下将这荷囊还我。”

李楹听后,简直哭笑不得:“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惦记这个?”

“还是?还我吧……”

李楹无奈,她将荷囊塞入袖中:“好?,让她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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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楹依言,去找了卢淮,并且将荷囊递给卢淮,托他交给女帝,她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女帝那么?宠爱齐安公主,怎么?可能因为一个荷囊就放过崔珣?但没想到,荷囊刚送进大明宫,卢淮就说?,女帝要?见?她。

李楹有些讶异,不过还是?跟着卢淮进了宫,她从来没来过大明宫,可不知为何?,这里的亭台楼阁、一草一木,都让她觉得分外熟悉,她在左顾右盼中,来到神龙殿,卢淮没有进去,只是?让她一个人进入殿中。

李楹惴惴不安地?踏入神龙殿,身后内侍将殿门关上,远远的,她就看到一个苍老身影斜倚在榻上,早就听说?女帝身体欠佳,这半年朝会都很少出席,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李楹跪下叩首:“见?过陛下。”

女帝声音有些发抖,她对李楹招手:“你过来。”

李楹微怔,女帝又放缓了声音:“不要?害怕,过来。”

李楹这才起?身,忐忑地?朝女帝走去,她走到榻前,跪了下去,女帝支起?身子,她年老无力,手上攥着的荷囊掉了下来,用红绳缠绕的结发和崔珣写的那张白麻纸都落到地?上,李楹低头,看到白麻纸上写着:“前世与今生,结发同一人,灯熄十六载,一轮明月现。”

李楹没看明白,正琢磨时,女帝说?了句:“抬起?头来。”

李楹抬头,看向女帝,她本来十分惧怕这个高高在上的帝王,可当看清她容貌时,她又突然?之间不惧怕了,反而?有一种十分亲近的感觉,女帝的眼睛已?经有些看不太清了,她颤抖着伸出手,去抚摸李楹的脸庞,就像抚摸自己的女儿一般,她问道:“你的乳名,叫什么??”

“明月珠。”

当她说?完这三个字时,她清晰看到一滴眼泪,从女帝已?经浑浊的眼角流淌了下来,女帝连声音都在发抖:“你是?哪一年生的?”

“永安元年。”

“永安元年……”女帝喃喃,她细细抚摸着李楹,抚摸着她的眼睛、鼻子,她怆然?泪下:“好?!好?!”

李楹不太懂她说?好?是?什么?意思,她不安道:“陛下……”

“起?来。”女帝道:“让朕抱一抱你。”

女帝的反应,李楹不是?很明白,不过她还是?依言起?身,坐到榻前,任女帝将她拥入怀中,此时此刻,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了,而?就像女儿依偎在母亲的怀中一样,她甚至能清晰感觉到滚烫泪珠滴在自己的背上,女帝喃喃道:“明月珠,阿娘的明月珠,回来了……”

转世番外(六)

女帝显现出来的哀伤和心痛, 让懵懂的李楹都为之动容,让她都忘了问女帝为何自称阿娘,她安安静静地依偎在女帝怀中, 良久,女帝才放开?了她,但女帝仍然紧紧抓着她的手,不愿松开?。

李楹的手是少女特有的柔嫩洁白?,女帝感?叹道:“明月珠还是这么年少, 但阿娘, 已?经老了,老到……都快看不清明月珠了。”

李楹咬了下唇,怯生生道:“陛下……”

一声陛下,倒是让女帝回过神?来,她似乎怕吓到李楹一般,轻声道:“朕的女儿, 也叫明月珠。”

女帝的女儿?女帝只有一个女儿, 所以, 是永安公主?的乳名,也叫明月珠么?

李楹恍然大悟, 她小心问道:“所以, 是枕月和陛下的女儿,永安公主?, 长得很像么?”

女帝盯着她,目光中满是她往日不会出现的慈爱:“是, 很像。”

李楹这?才明白?女帝为何会对她这?般反应, 既然她与永安公主?长得像,那是不是, 代表崔珣有救了?她鼓起?勇气,说道:“陛下,枕月今日前来,是为了枕月的未婚夫,裴珩。”

仿佛怕女帝动怒,李楹快速说道:“裴珩早与枕月定过亲了,纳采、问名、纳吉这?些礼节都走过了,只待他高中后?迎娶枕月,未料齐安公主?看中裴珩,非要逼他做驸马,他不从,就?将他下了狱……”

说到这?里,李楹不由有些气愤:“纵然她是公主?,也不可以这?样做。”

她生气到眉头微皱,神?情忿忿,女帝却不由宠溺地笑了:“对,是不可以这?样做。”

李楹怔住:“陛下……”

“但如果?是朕的明月珠,即使她看中的是天上的神?仙,朕都会帮她抢过来。”

“陛下……”

“你放心,朕没想对裴珩怎么样,当日齐安来请旨的时候,朕并不知晓他已?经定亲,若朕知晓,不会下那道敕令的。”

李楹彻底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陛下不是不讲理的人。”

女帝握着她的手,微微一笑:“以前当太后?的时候,朕不怎么讲道理,当了皇帝,朕反而讲道理了。”

“为何?”

“因为……这?世间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是朕的明月珠,朕若放纵权贵欺凌百姓,有朝一日,欺凌了朕的明月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