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表明心迹一般,他又?从荷囊中取出李楹白日扔向他的?那朵蔷薇花:“这?花,我也珍藏着。”
李楹拿过蔷薇花,蔷薇依旧红艳如火,这?不过是她随手扔向他的?一朵花,她喃喃道:“怎么这?个也留着啊。”
“当然要留。”崔珣道:“你?送给我的?任何东西,我都会保留。”
上一世李楹送他的?鎏金银香球,在大理寺狱被踩碎了,这?是他最大的?遗憾,这?一世,李楹送他的?每一样东西,他都珍惜的?珍藏在卧房木箱中,半点都没有损坏。
李楹握着蔷薇花,忽嫣然一笑:“十七郎,给我戴上,好吗?”
崔珣颔首,他拿着蔷薇,小心插在李楹鬓角,李楹肤色本就肤白胜雪,这?艳红蔷薇插在她如云乌鬓,更是衬的?她玉骨冰姿,美不胜收。崔珣愣愣看着她,心也砰砰乱跳,他心中一下想?着,不能轻薄她,一下又?想?着,他们已经定?亲了,马上就是夫妻了,亲一下,没有关系的?。
许是他呆愣太久,李楹忽仰脸,轻轻亲了下他的?唇。崔珣愣了下,李楹却盯着他,吃吃一笑,笑容中,带着些许羞涩,还带着些许得意。崔珣回过神来,也笑了笑,他低下头?,吻上她的?唇。
轩窗外,烟花璀璨,轩窗内,少年状元与?心爱的?少女?亲吻着,起初这?个吻只是小心翼翼的?唇瓣相碰,彼此害羞又?纯情,渐渐的?就变成唇舌交融,热烈又?缠绵,此时此刻,天地间仿佛只有他们二人一般,他眼中只有她,她眼中也只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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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第二日,崔珣在客房醒来时,他还觉得十分不真实。他抚摸着自己嘴唇,那里还残留着她昨夜的?温度,他脸有些微红,又?突然很?想?扇自己一巴掌,昨夜和前世一样,又?是她主动先?亲了他,可他们马上要成亲了,洞房之夜,总不能再让她主动了。
崔珣于是下榻,匆匆盥漱后,就迫不及待想?去见李楹,但是打开门后,发现?外面居然站着几个宫中内侍,他怔了怔,内侍扯着尖锐的?嗓子?,说陛下有敕令。
他跪下听旨,但敕令的?内容,居然是让他做齐安公主的?驸马。
转世番外(五)
昨日状元郎, 今朝阶下囚。
崔珣当场抗旨,齐安公主颜面无存,崔珣也因抗旨, 被下了大理寺狱,狱卒对这个敢于反抗齐安公主的状元郎很是?欣赏,他偷偷劝崔珣服软:“大周公主素来骄横,她们?看上的人,别说?还没成亲, 就是?成亲了, 妻子都能被赐死,这也不是没有先例,郎君少年状元,何?必受这种罪呢?倒不如?从了齐安公主,当她的驸马。更何?况,齐安公主极有可能是未来的陛下, 到时郎君就是?皇夫了, 还能与公主共治天下呢。”
崔珣摇头:“多谢好意, 但驸马也好?,皇夫也罢, 我都不在乎, 今生今世,我只愿与一人携手。”
狱卒叹气:“但以齐安公主的性子, 郎君要?携手的那位小娘子,未必有命了。”
崔珣目光一凛, 的确, 大周民风开放,公主地?位极高, 公主看上的男人,有迎亲途中被宰相堂帖追回的,有结发妻子被赐死的,就没有得不到的,这样一看,李楹的确会有危险。
他心中有些焦急,沉吟片刻,问狱卒:“能否,让我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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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科状元因为拒绝当驸马下狱,朝野皆惊,但大部分官员不愿就此事去进谏,一来此乃风月事,齐安公主貌美如?花,性子虽然?骄纵,但不失为一个美人,想必状元郎只是?一时倔强,等?回过神来,还是?会向齐安公主服软的,二?来女帝年过八旬,身体不好?,估计大限就在这几个月了,齐安公主很有可能是?下任皇帝,何?必去触她霉头呢?
只有景城王李徵急得团团转,他对老师卢淮说?:“状元郎是?国之栋梁,怎么?可以因为一时的私欲就将人下狱呢?若状元郎一日不服软,齐安是?不是?一日不打算放他?简直荒唐!”
卢淮静静道:“殿下想救状元郎?”
李徵毫不犹豫点?头:“状元郎是?我亲自点?的,他的人品策论,都是?一等?一的,这样的人才,加以磨练,日后宰辅都做得,我不忍心看到他因为齐安的私心毁于一旦。”
李徵顿了顿,他恳求卢淮道:“老师,陛下最信任的就是?你,你能否去为状元郎求求情,让陛下制止齐安?”
卢淮看着他俊秀如?玉的面庞,却摇了摇头。
李徵愣住:“老师,你不是?和状元郎相谈甚欢吗?为何?不愿救他?”
卢淮道:“我不是?不愿救他。”他顿了顿:“我是?要?你去救他。”
“我?”李徵下意识说?道:“可是?,陛下那般讨厌我,她怎么?可能答应我的请求?”
“殿下,你不能因为陛下讨厌你,就什么?都不敢做。”卢淮提醒道:“状元郎是?殿下亲点?的状元,殿下若连救他都不敢,日后,人人皆可轻殿下,殿下难道想如?此吗?”
“人人皆可轻……”李徵有些痛苦地?垂头:“不,我不想……我的父亲,他是?做错了,可是?,我有什么?错?承担陛下的厌恶还不够,难道还要?承担所有人的轻视么??我不想这样。”
他手指渐渐握紧:“老师,你说?的对,状元郎是?我亲点?的人才,况且,若没有我点?他为状元,他就不会御街打马,就不会被齐安看中,于公于私,我都理应去救他。”
李徵下定决心后,便?求见?女帝,要?求释放崔珣,女帝问他:“你与他有私交?”
李徵摇头:“并无私交,只在殿试和曲江宴见?过,除此之外,再?未见?过一面。”
“那你费尽力气救他?”
李徵抛却所有胆怯,直视着女帝,道:“陛下,天下事,不过一个理字,裴珩他已?经定亲,齐安不应该强求于他,更不应该一气之下将他下狱,如?果大周的状元郎都能被这样对待,那天下士子的心,都要?被寒透了。此事,齐安不占理,所以,我虽与裴珩无私交,但也愿意为了理这个字,搭救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女帝盯着李徵,盯着这张和他父亲相似的脸庞,良久,她才缓缓闭上眼睛,道:“齐安请旨的时候,朕并不知晓裴珩已?经定亲,但敕令已?下,就是?君无戏言了,他公然?抗旨,总要?付出点?代价,你不要?再?说?了。”
女帝拒绝了李徵请求,但李徵并未放弃,而?是?每日跪于神龙殿前,只为了营救和他毫无私交的崔珣,此等?义举,倒是?让群臣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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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狱,崔珣端坐于囚室之中,大概是?卢淮私下嘱咐,没有人难为他,只不过,这间囚室,刚好?是?前世囚他的那间,他还能在青石砖间上看到已?经干涸的斑斑鲜血,皆是?他当年受刑后流下的,崔珣淡然?垂眸,在等?待中,他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带着哭腔的唤声:“十七郎!”
李楹实在无法想象,自己怎么?一觉醒来,崔珣就从状元郎成了阶下囚了,她慌得六神无主,连忙让婢女赶回扬州,去通知杜司马和裴刺史,让他们?赶紧来救崔珣,自己则收拾细软,准备去大理寺狱见?崔珣。@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她将自己的金钗和金手镯全部都摘了下来,她想着,这些物事应该值不少钱,都送给狱卒的话,她应该能见?到崔珣吧。
但还没等?她去大理寺狱,狱卒已?经让人传话,让她速去大理寺狱,崔珣要?见?她。
而?且狱卒一点?银钱都没收她的,他说?他是?佩服状元郎的风骨,所以才会冒险这么?做,李楹感动之下,将自己的金手镯和金钗全塞给了他,然?后急急奔去囚室。
越走近囚室,她就有种越心慌的感觉,就好?像这个地?方,她曾经来过,而?且,还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
但,就算再?怎么?心慌,她也要?救崔珣,她强行按捺下害怕,加快脚步,等?到达囚室之后,她鼻子一酸,直接哭了出来,她抓着铁制的栏杆,抽泣着问道:“十七郎,怎么?会这样?”
崔珣摇了摇头:“明月珠,你先不要?管为何?会这样,如?今只有你,能救我了。”
“我怎么?救你?”李楹急切问道。
“你去大明宫,见?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