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离间我和他成功了。”苏民安牵唇,“你让他在父亲要除掉他时,他以为我也是将他除而快之的成员之一。看着我和他这些年这样痛苦,你是不是很开心啊?”
“民安。他不值得你痛苦。他就是一皇上根本看不上的庶出而已。我是在帮你,帮范府,不要被他连累了。”沈正林扶住她的肩膀,“去吧,民安,去看看山水。不要胡思乱想了。以后你不会再见到他了。”
苏民安睇着沈正林,她耳边记起皇次子的话,‘我只身一人回京,照样玩死他’,她不知以后是否还能见到正林,也不知道皇次子后面会如何,她仍记得初次拉住沈正林衣袖时的画面,他看起来是那样的温和良善,她难过的不像样子。
她说,“正林哥哥。”
沈正林瞬时记起那时自己受皇上提拔在冷宫看管要犯,那个小女孩就这样勇敢的闯入他的生命里来,他的心突然被狠狠击中,突然记起自己的初衷是保护她,希望她开心,幸福。
他忽然唇色苍白的不成样子。
***
金銮殿
皇上坐在龙椅上,睥睨着殿中被用了极刑的皇次子。
范长云、陈子宴两位领兵大将身穿戎装和皇上来交涉释放皇次子之事。
百官在列,面面相觑,看着那位曾经在陕西力退三十万敌军,那位在姑苏灾年亲自运粮的皇次子,如牲口般被皇上押解堂中,面色复杂。
审判的场合,多了女子家眷。
温婷、姜玉、花南薇均在列。
苏民安不知所踪。
范萌也随哥哥来了堂中,她看向花南薇,这位就是元末哥哥不远千里回京看望的媳妇儿么,属实不怎么样啊,元末哥哥这眼光也是挺差的,这样的,至于只身回京送死被打的亲娘认他不出来么。
陈庆独身在那边,皇后疯了之后,陈庆就独自一人无人撑腰。
太子亦立在堂中,他看陈庆。
陈庆也看他,他又在为皇上助纣为虐了?她堂堂太傅之女,竟嫁了一位不太聪明的坏蛋,她要见证夫郎和皇上一起冤枉审判忠臣良将了。
太子想,老子要在陈庆面前好好表现。拯救好人挽回颜面的机会到了。还得感谢皇次子色令智昏给他机会!
皇上在龙椅坐了挺大一会儿,幽幽叹了口气,言道:“朕已经允诺若你平定洛京宋家军之事,待你凯旋,朕便给你储君之位。而今你不宣自入,意图弑君,朕必不能留你。”
殿中百官都抽了口冷气。
弑君。
皇次子秘密进京是为了弑君么!
温婷对丈夫的话术感到心寒,丈夫的懦弱她看在眼里,那孩子哪怕被那样遍体鳞伤的押解在那里,皇上的忌惮也深深的刻在骨子里,一定要彻底除掉才放心。
姜元末缓缓抬起头,在温婷的方向看了看,却并未看见苏民安的人影,他想了想她那夜在大安寺的愿望,他将视线收回,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子宴将手握在腰间剑柄,“王爷的军马已经兵临城下,过去给您老面子,咱们这些晚辈并没有和您打打杀杀,既然您老要把事情做绝,那么咱们就不客气了。把人放了,咱们还能给您老一个体面的退位仪式。”
范长云劝谏,“请皇上悬崖勒马,皇次子他并无谋逆之心。”
百官均低头不言,这种兵权之争,在皇室倒也司空见惯,未落定前,都不敢出声发言。
皇上深受挑衅,因问范相国道:“朕如何看见范相国的嫡公子在叛贼之列啊。”
范相国因而笑道:“人各有志皇上。犬子与下官各侍其主,在朝廷只是同僚。”
皇上碰了一个软钉子。
皇上苍老的手猛的拍了一下龙椅,“陈大人,范大人,好大的口气!而今你等群龙无首,朕和太子共有兵马四十万,胆敢你稍有任意妄为,皇次子的性命就难保。若可交出兵符,朕可留你二人继续在朝廷服侍朕。否则......”
太子厉声道:“姜世贤,你不要做美梦了,你手里只有兵部二十万弱兵弱足,我的宋家军,并不为你所用。劝你乖乖将我二弟放了,否则,孤王,对你绝不姑息!”
说完,颇为自豪的望了望陈庆,这是一种反派从良后德高望重的视线。
陈庆猛的一震,脸有点红了。
百官都震惊了,不是,太子这是抽风转性了?从小就欺负皇次子,突然就亲热的成他二弟了?关键,皇次子那个冷漠的神情,似乎没半点动容的意思。
温婷嫌弃的瘪了瘪嘴角。
范相国掏了掏耳朵,听了年轻人油腻的话,有点恶心。
第256章 希望
皇上苍老的面庞缓缓转向太子,“朕念你祖父是开国元勋,对你寄予厚望,而今你竟和叛贼同流合污,忤逆你的父亲!”
“从你废掉我母后那日起,你便不再是我的父亲了!”姜元珏用脚尖挑起金銮殿角一尊玉雕,砰的一声砸向皇帝的宝座,“而你之所以将二弟定义成叛贼,是因为你内里软弱,你忌惮他,只因你曾经辜负过他的母亲,你辜负过他!”
“朕辜负过所有人,姜元珏,朕没有辜负过你!”
“而被你辜负的人中,有我在意的人!我不能如你一般没有血肉!我脱离你的掌控后发现,世道多数人是希望太子做正确的事情,而不是自私的鼠辈!”
沈正林眼疾手快,用长剑将飞来的玉雕劈碎,登时碎玉四溅,是了,而他自身的行为,为了女娘而除掉昔日主公,挚友,并非正确的事情,而是自私的占有,女娘他...会失望么。
【正林哥哥】
沈正林记起了苏民安曾经最真挚信任的称呼。
姜元末想起女娘的心愿。
【希望我扬州的绣庄可以卖个好价钱】
承受着怎样的哀伤,才决定将扬州断舍离呢。
他的手缓缓的攥起,紧紧的攥起,骨节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