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玄乖驯地顺着她的手势抬头,还伸出舌头像热情的大狗狗一样往她放在唇边的拇指一通乱舔。
“末将不是刻意隐瞒。”他定定地看着越长风似笑非笑的双目,声音微微暗哑:“只是……身为镇北将军的我既要为边疆将士向朝廷讨一个公道,但身为裴玄的我却又不想这么快便回去北境。”
“所以……徘徊许久,才一直拖到现在。”
越长风呵的轻笑,眼底终于有了一丝笑意,周身的冷凝气息似乎也随即消散大半。
“你倒是帮了本宫一个大忙。那些老奸巨猾的东西,本宫早就想动了,只是文官体系枝节复杂,在朝堂上有了同等的势力支持才好办事。”
越长风的拇指挤进裴玄的双唇之间,肆意勾按刮弄柔嫩饱满的舌头,听见他喉间忍不住发出的低哑声音才抽了出来,漫不经心的抹在他胸前的朝服上。
裴玄摘去官帽,解开发髻,微微侧头把一头蓬松头毛往女郎的膝盖上蹭。
“末将和镇北军永远都是殿下最坚强的后盾。”他的声音低沉而性感,小心翼翼的藏着话中依恋。 “就像末将在六年前立过的承诺。”
“这是自然。”越长风本来听他前半句话,感觉到了话中那无形的重量,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冷;再听他提起两人之间在六年前的协定,无形的重量立时一轻,笑意也变得轻松起来。 “本宫在六年前以父皇之名让裴老将军解甲,把帅印放在你手上的时候便跟你说过,只要镇北军站在本宫一方,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兵权,功业,史书一笔,还有给将士更好的待遇,提升本朝武官的地位。”
这是在玄武门之变前,他们两人之间早已做好的交易。裴玄想要的,其实说是狮子开大口也绝不过份;可是,她越长风想要的,又何尝比他少了?
在她及笄时对父皇说她不喜欢裴家小子,便已经很清楚裴玄想要什么,她自己又是想要什么。
可是,只要还有交易存在,就算男人所求再多,也不会怕他肖想那些她给不了的东西。而他们两人偶有生理上的需求,她也可以对他任意取用,予取予求,各生欢喜。
毕竟,大家都是拿得起放得低的人,不是吗?
越长风隔着朝服在大狗狗坚实的胸肌上打着圈圈,只听他轻声呢喃:“末将还想求殿下一个赏赐。”
狗狗的大眼睛里,一副可怜兮兮的祈求和期待。
“这是在大朝会的宣政殿上,裴小将军方才还在这里正义凛然的声讨贪官,为手下十万将士讨公道、谋福祉。”越长风俯身在他耳边,轻轻往他的耳中吹气。 “现在,是在这里向本宫求×么?”
裴玄虎躯剧震,本来小麦色的脸已是涨得通红。
“殿下,别……”
“别这样说?”越长风歪头,一脸无辜的对上他闪缩的视线。 “可是,裴小将军颤抖得这么厉害,是因为兴奋了吧?”
裴玄羞耻的把脸埋在她的膝上,却被越长风一把扫开。她从宝座上站起身来,轻笑:“自己准备好了,再爬上去。”
“在军饷事了回去北疆之前,我们好、好、的、玩个够。”
镇北将军那用来骑马打仗的壮硕大腿禁不住的颤抖,甚至一下软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庄严肃穆的宣政殿宝座上。
第16章 第 16 章 小狗的茶艺
军饷事件最终以户部尚书致仕、朝廷重新向镇北军发放粮饷作结。世家一派主动退让,最后的颜面得以保存;裴玄对十万将士也有了交代,对这个结果尚算满意。除了那些中饱私囊的粮饷还是下落不明,影子朝廷依旧在暗,结果几乎便是皆大欢喜。
而政事堂一致推举的户部尚书继任人选,出乎朝野上下所有人所料的落在了侍郎萧度身上。萧度不只是第一个毫无家族背景的六部尚书,更是第一个由高中科举到跻身三品仅仅用了五年时间的六部尚书,这样的壮举大概也是前无古人。
在新一届科举会试举行前夕,萧度一步登天的仕途更是让一众举子仿佛看到了自己面前的青云梯。在这样热血沸腾的氛围之下,顾锦卿却是异常冷静的踏入了考场。
在他以顾锦卿之名行走于世间之前,尽管因为年纪太小而做不了会试替考,但其实他已经替考过十八场童生试和六场乡试,二十四场全部高中,当中还有两次解元。直到新任阁主决定停止代考生意、让一众枪替以自己的身份去应考科举之后,他除了在卷子上落的是“顾锦卿”的名字以外,和过去那二十四场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
会试前后总共三日,在礼部贡院举行,期间无论是考官还是考生都不得离开贡院,而且贡院内还处处都有玄武卫站岗,以免有人夹带小抄或者串通作弊。
顾锦卿在贡院里看到了不少“熟人”。
由资助人引见的主考官沈约高坐上首,居高临下的检视一众考生,目光如炬仿佛要将在场每一位考生看穿。顾锦卿想起了那日他在相府所问
“为官之路道阻且长,你更是寒门白衣出身,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近乎不可能的事,然而日后面对的艰难和阻滞,比起现在只会有多无少。”
“那么,告诉本相,你依旧选择迎难而上,是为了什么?”
顾锦卿问他:“那相爷历尽千帆走到这个位置,是为了什么?”
沈约定定的凝视着他,似乎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过了好一阵子,他才沉声说道:“为了守护……这个天下。”
男人说到守护两字,星眸一角似乎极快的睄了他的“殷姐姐”一下。仿佛他要守护的,不是他口中所说的这个天下,而不过是这个天下之中的一位女郎。
也不知道沈约自己有没有发现自己的小动作,只是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这个天下需要不断的改变,否则只会走向灭亡,然后破而后立。但是从来既得利益者都不会愿意改变,所以这个恶人,就不如由本相来做。”
顾锦卿看着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臣帝师,在那双沉稳而深邃的黑眸中看见了和自己如出一辙的熊熊烈火。
而顾锦卿自己的答案是,为了证明这个世道还有得救。为了证明他对于“改变”和“摧毁”的想法是对的。
为了……向他视为兄长的阁主证明。证明这个世道的腐朽还可以从体制内而改变,无需摧毁一切,然后破而后立。
他不敢想像,如果阁主真的走到了最后一步,作为摄政长公主左右手的“常茵”会有怎样的下场。
顾锦卿还不知道他的资助人便是长公主府的常茵之前,自然不会在乎那些既得利益者的生死下场。可是现在他也有他的想法,也有他想要守护的人和事。
他看着时务卷上关于沈约新政的命题,洋洋洒洒的写下一页又一页,和那日在茶馆辩论时所说不同,全部都是出于本心的、充满建设性的见解。
大概是那张时务卷真的让他灌注了太多精力,三日考试下来,在考场出入了一辈子的顾锦卿竟是精疲力尽,在写完第三天的诗赋卷后,终于交卷离场的时候只觉手软脚软,几乎连路也要走不稳了。
顾锦卿步履不稳的走出礼部贡院,在转角处看到了一辆马车,马车上没有任何可以让人辨认身份的图腾或纹路,低调的黑色布幕和马车旁站着的人身上那件玄武卫袍服却让他再熟悉不过。
见他第一个从贡院里出来,马车旁站着的玄武卫走上前去,目光倨傲的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才冷冷说道:“我家大人有请。”
顾锦卿直觉感觉到来者不善,可是那句“我家大人”……他记得在“殷姐姐”负伤来到自己宅院里的那一晚,扶着她的便是一个玄武卫。
万一,车上的“大人”是长公主府的常茵大人呢?
顾锦卿深深呼了一口气,在那名玄武卫不屑的目光下踏上马车。
车里正襟危坐的却不是他心中所想的“常茵大人”,而是一个玄袍金冠的冷峻男人。顾锦卿记得他,在两年前的那一晚便是这个名叫“行舟”的男人搀扶着受伤的殷姐姐来到他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