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龙骂骂咧咧,“不安好心?啊不安好心?……你不许去住,和我住一起,你住沙发,下班我去给你买个床帘把?那块罩起来?,你就当那是你房间了。”

方?时勉很顺从的点头?。

徐龙本来?还有?邪火,看方?时勉如此?配合,像是被浇了盆水,一下子就冷静了,“行?,就这样定了,爷要去睡觉了。”

监控墙上有?一面显示屏在昨晚夜间电路检修时,因为?检修过程中的突然断电被烧坏了,导致地下车库的出?入口和入户大厅的实时监控不能在监控墙上播放。

方?时勉把?这个报修信息标红,希望能快一点更换显示屏,不然监控室无法及时注意车库是否发生拥堵,很容易被业主?打电话骂。

处理了几个业主?的问题之后都十点过了,方?时勉突然看到电脑登录的微信上面有一个小时前祝泽的消息。

祝泽:【你和霍仲山他们去安和体检?】

祝泽:【为?什?么我说?带你去,你就不愿意。】

方时勉手搭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会儿,把?页面关掉。

下半夜徐龙换方时勉睡觉,方?时勉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脑袋里一直在不停的想问题,想的头?都痛了,可他控制不了。

闭上眼睛就是一些很不好的画面。

熬到早上七点过才稍微有?点睡意,手机还没来?得及熄屏,一个陌生又熟悉的电话打进来?。

方?时勉没打备注,却对这个号码倒背如流。

他心?脏砰砰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熬夜和情绪激动,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手一直在抖,接起电话,“爸……”

熟悉的声音从电流里传出?来?变得陌生,“到绿洲湾来?一趟,有?事和你说?。”

方?时勉坐起来?,手在脸上抹了一下,“现在吗?”

“不然呢?见你还要预约?”

电话猝不及防挂断,方?时勉拿着手机发了很久的神,原本已经熟悉的机器轰鸣此?刻却让他没由来?的感到心?慌。

方?国鸿那日的话语似乎依旧在耳边盘旋,他说?方?时勉就算是死在外面也不与方?家有?关,更是直言断绝父子关系、永不再见。

方?时勉虽然不知道父亲的意图,内心?却是极度忐忑,他知道父亲已经有?了新的家庭,绿洲湾那套房子装修的很好,方?时勉去过一次,那时还满心?欢喜以为?那是他的家……

徐龙原本打算的买床帘计划暂时被搁置,方?时勉要去他爸那里一趟,只能下午再去买,其实他听方?时勉说?他还有?个爹的时候心?里更是震惊,他最开始还以为?方?时勉是个孤儿,是个勉强读完高中就没着落的可怜孩子。

只是徐龙对别人的家事向来?敬而远之,听方?时勉说?完之后便打算先行?回?去睡觉。

方?时勉担心?是有?什?么急事,和经理打了招呼提前半小时下班。

绿洲湾属于是海市郊区,很僻静,有?一大片树林来?隔绝城市喧闹,当时购买这里还要有?购买资格,表面上说?是提供给附近学校老师的福利性住房,其实就是明码标价的权贵交易,因为?海市的高新区极有?可能规划在这片区域。

方?时勉到小区门口,是住家保姆下来?接的他,保姆看起来?很慈祥的样子,虽然没怎么说?话,但第一时间接过方?时勉手里的水果和花,叫他不用太拘束。

保姆打开房门领着方?时勉进去的时候,方?时勉第一眼就看到坐在客厅里喜笑颜开俯身逗孩子的方?国鸿。

听见动静,他抬头?看见木头?一样立在玄关的大儿子,皱眉咳了一声,表情不是很自然。

沙发上坐着的女?子也适时转过头?来?,笑容明艳动人,说?:“小勉来?啦,快来?坐。”

方?时勉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看着那个挥舞着手脚的婴儿,心?中死寂一片。

父母离婚满打满算八个月,眼前这个孩子定然是方?国鸿婚内就有?的,难怪要那么着急的退休,难怪那么喜欢都不敢声张,难怪那样决绝的说?出?永不再见这种话。

“过来?,我有?事给你讲。”方?国鸿最擅长对付自己这个懦弱的大儿子,他站起来?,语气听起来?极严肃。

方?时勉几乎是下意识的走到方?国鸿面前,所有?感官都是麻木的。

客厅朝着落地窗那一面是个开放式的茶室,方?国鸿站在那里给自己倒了杯慢慢喝着,甚至懒得和方?时勉兜圈子,开门见山道:“听人说?,你这些天和霍家那些人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儿?”

方?时勉慢慢说?:“见过几面,不熟。”

“我听到的可不是这样的,方?时勉,不要在我面前撒谎,下场你是知道的。”

方?国鸿盯着面前被吓得不敢抬头?的大儿子,内心?厌恶更甚,“我知道你和霍家那少爷交好,你周姨有?个亲兄弟,今年研究生毕业,想去安和医院任职,你去帮忙打个招呼,一会儿我把?那孩子电话号码给你,谈成之后叫他去上班就是。”

方?时勉没答话。

“对了,最好就在海市这里,去总院最好。”方?国鸿放下茶杯,“行?了,其他没什?么事,你走吧。”

周姨在那边搭腔,“诶,要不留下来?吃顿饭吧。”

“我不答应。”方?时勉忽然道:“我不,我没有?能力,做不到。”

空气有?一瞬间的凝固,方?国鸿完全没想到这个儿子会有?违逆自己意愿的一天,等他理解到那几个字的意思,身体反应甚至比大脑思考来?得更快。

“砰!”方?时勉偏过头?,耳边炸开一声巨响,脸上先是发麻接着才是剧烈的疼痛,像是被人淋了盆热油,下颌和耳朵也在牵扯着一阵阵的尖锐刺痛。

嘴里慢慢涌出?血腥味,很久没有?挨过这样的打,方?时勉以为?自己应该都已经忘记这种恐惧的滋味了,原来?已经刻进骨子里了。

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但方?时勉看向方?国鸿的眼神里没有?求饶恐惧,只有?深不见底的空洞漠然。

他半边脸痛到发麻发痒,还是说?:“我不去。”

客厅的婴孩被吓得哭起来?,周姨赶紧抱紧孩子,埋怨地看了方?国鸿一眼,转身抱着孩子进了里面的卧室。

方?国鸿在自己最看不起的儿子面前丢了身为?男人的脸面,一时间恨不得打死这个不孝子,怒声吼:“我养你这么多年,读书读不好,现在办件小事也办不好!生你有?什?么用!”

方?时勉把?血水吞进肚子,一如既往垂着头?,“养我没用。”

“这事儿,你到底办不办!就一句话的事!”方?国鸿抓起方?时勉的头?发,看着他的眼睛,似乎要将?他的漠然击溃,露出?以往的懦弱和惧怕。

方?时勉也看着他,目光落到他胸口,缓慢僵硬地摇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