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世子说笑了,我身处安城,怎会孤立无?援?安城不是还有你?和?侯爷守着,太子也在,一旦发生些什么,你?们不会出手相?助?难不成你?们会通敌叛国?”

风吹过段翎发间玉簪,铃铛轻叩玉雕白羽,发出叮铃叮铃声,和?着他的声音,愈发悦耳。

夏子默哑口无?言。

片刻后,他抬眸:“你?就不怕反贼攻破安城?到那天,若撤退不及,怕是会有性命之忧。”

段翎温温柔柔地提醒道:“反贼还没到安城呢,夏世子怎么就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呢,这可不行。还有,祸从口出,叫陛下听见了,是要怪罪你?的。”

夏子默不再?说下去:“我还是希望你?能留在京城,多陪陪林七姑娘和?家人,不要去安城。”

段翎笑意不减:“我还有事,就不送夏世子了,你?慢走。”

夏子默缓步离开。

风渐渐停了,段翎发间的玉簪没再?发出响声,他抬了下手,摸到那只小铃铛再?松开,回府。

*

夏子默离开的那日,林听苦恼着如何完成任务,从京城到安城,走最快的水路,也要七八天的路程。要想在十日后见到他,她这两天就得出发前往安城了。

苦恼没一会,她收到嘉德帝命段翎前往安城的消息。

林听前脚刚得知这个消息,段翎后脚就从北镇抚司回来?了。

他今天没有进诏狱审犯人,坐在堂屋里看卷宗,所以?身上这套大红色飞鱼服是干净的,没有其他味道,只有一股浓淡适宜的沉香。

她一靠近段翎就闻到了,随即想起陶朱今早说的话:“七姑娘,有时候您从奴后面?走来?,奴闻着味道,还以?为是段大人。”

思及此,林听低头看腰间绣着白羽的杏色香囊。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身上的沉香是因为这个香囊,还是因为与?段翎同住一室,经常同床共枕。

可京中不缺乏喜欢用沉香的贵人,不是每个人用了都有相?同味道的,跟自身体?质有关系。

所以?她身上的沉香气息是从段翎那里来?的?林听不让自己?再?想这件事,又不重?要,想它作甚。她探头出房门?看刚走进院子的段翎,丝绦顺着发鬓垂落到身前:“听说陛下要派你?去安城?”

段翎跨过房门?门?槛,林听的长?丝绦擦过他的手。

“嗯,两日后出发。”

林听在心里面?打着小算盘:“那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还没确定?,但此行至少要两个月。”段翎边说边摘下黑色官帽,放到架子上,随后解开双手护腕。要是他没在北镇抚司沐浴再?回来?,回来?是要先沐浴的。

仆从早就准备好浴汤了,送进来?后离开还为他们关上了门?,房间里瞬间只剩下他们二人。

林听想事想得入神,没发现自己?跟着段翎走到了浴桶附近。

她在想能不能跟着段翎去安城,可他不是去游玩,是以?锦衣卫的身份去办差,要不还是自己?去算了?

但她离京是瞒不住人的,又不是去一两天,段翎必定?会知道。最重?要的是,去安城的借口还没想好,那里快要打仗了,总不能说想去游玩,图安城够危险?

这个借口一听就假。

目前比较说得过去的借口就是她担心段翎,想跟着去。

倘若他不答应,那只好偷偷去了,被发现了再?说吧。安城是危险,可危险不等于会死,起码有生机,不完成任务却等于死。

林听掩好眼中情绪,望着段翎:“你?要离京这么久?”

段翎缓缓地打开腰间蹀躞带的扣子,劲瘦腰腹线条流畅。她没留意,注意力集中在他脸上,因为想观察他表情,知道他的想法?。

“你?这是不想我离京?”段翎没有什么表情,反过来?问?她。

“安城危险,我担心你?。”

段翎挂好蹀躞带,褪下飞鱼服,身上仅剩一件里衣和?长?裤,闻言似笑非笑:“所以?呢。”

林听说出目的:“所以?我想跟着你?去安城,行不行?”

他没说行不行,笑容盛了些:“我还以?为你?劝我不要去,没想到你?会说想跟着我去安城。”

林听挑了挑眉:“要是我劝你?不要去,你?就会不去?”

“不会。”

她听了这话,心口莫名有点发闷:“那不就行了。”

段翎本想脱开里衣的,余光扫到手腕,那些被衣衫暂时遮住的丑陋疤痕仿佛就在眼前,他又放下要脱衣的手了:“并?非如此,只是陛下有旨,不得不从。”

林听不信,嘟囔道:“你?要不想去,可以?称病在府。”

他弯了弯眼,手伸进浴桶里,拂过含香的浴汤:“没病却向陛下称病,此为欺君,你?不知?”

话虽如此,但林听还是感觉段翎有办法?留在京城,不去安城,只是他没那样做而已:“那你?到底答不答应我想跟着你?去安城?”

段翎看起了涟漪的浴汤,抽手出来?,指尖滴水:“你?想跟我去安城,真的是因为担心我?”

林听“嗯”了声。

她朝他走近:“我知道你?去安城是有公务在身,带我去也不好,我可以?跟你?分开走,以?别的身份到安城,再?跟你?汇合。”

段翎也朝林听走一步:“你?自己?也说过了,安城危险,你?就不怕随我去后,没命回来??”

“怕,但我还是想去。”

她就是因为怕没命才要去安城的,否则谁喜欢往快要打仗的地方去,又不是嫌命长?,想找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