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男。”张在婷低声嘀咕，音量却刚好能让章成彬听到，她插着手臂背过身，不想再看他一眼。

束晴也默不作声，她努力把凌灵与失恋抑郁的标签贴合在一起，但始终匹配不上。束晴不敢相信，凌灵这样清醒的人，甚至靠着独特的清醒言论在自媒体行业获得百万粉丝的女博主，怎么会让自己身陷囹圄。

护士敲门提醒道：“你们隔壁的朋友醒了。”

束晴起身就走，张在婷麻利地把只吃了几口的粥丢进湿垃圾桶，没好气地说：“别吃了，你就饿着吧。”

进隔壁病房前，束晴犹豫了几秒，不知该如何安慰凌灵，思绪混乱不堪，心里像有什么坚定的东西被揉成一团糟。张在婷拍拍她的肩膀说：“爱恨嗔痴，人之常情，”

凌灵睁眼躺在病床上，怔怔地盯着天花板流泪，听见门口的响动，她低声说：“对不起，吓到你们了。”

两人知道凌灵已经清醒，上前一人握住她的一只手，低声安慰道：“不用跟我们道歉，但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该做伤害自己的事。”

凌灵默默点头，眼泪流的更凶，“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我和章成彬……”

束晴还在考虑要不要把事情揭穿，张在婷已经替她做好决定，没犹豫就讲出来，“你和他谈恋爱不告诉我们，失恋也不告诉我们，在心里较劲也不告诉我们。凌灵，我们是好朋友，你可以信任我们的，不用一直瞒着。”

“对不起，对不起…”凌灵抽回手，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重复这句话，连枕头都被眼泪浸湿了。

束晴也控制不住哽咽，把她抱在怀里轻拍着，温声说：“没事没事，哭出来就好了， 我们都会陪着你，都会过去的。”

“我害怕，我好害怕。”凌灵断断续续地发泄：“我不想自己变成这个样子，我很努力很努力走出来，我去看医生，我吃药，我努力工作赚钱，但我的世界好像越来越黑暗了。我不敢说，我怕粉丝都嘲笑我，连你们也鄙视我。我…我怎么会因为一个出轨的渣男变成这样…我可是凌灵啊…”

她嚎啕大哭，把过去所有的压抑和恐慌都喊了出来，为那段从未在她心里抚平的失败感情，也为她对失控的自己的厌弃。

束晴红着眼，只能不断拍着凌灵的背宽慰她。直到她哭累了，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了，张在婷把她从束晴的怀里拉出来，看着她的眼睛，无比认真地说：“凌灵，每个人都需要爱，也都有可能被爱伤害，这没什么可耻的。”

“你只是生病了，就像每个人都会头疼脑热，抑郁症和这些病没什么区别，只要我们积极治疗一定会康复的。不要害怕，更不要看不起自己，在我们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勇敢的凌灵。”

张在婷说完转头，向好友寻求认同，“束晴，对吗？”

束晴配合着肯定道：“没错，凌灵，不管你有没有恋爱或者失恋，有没有生病，我们都会陪着你，你的粉丝肯定也会支持你的。”

但子弹正中眉心，束晴在心里反复咀嚼张在婷的话，连喉咙都发干发涩。

爱恨嗔痴，人之常情。真的每个人都需要爱吗，真的可以承认吗，但她们不是披着铠甲，在钢铁森里穿梭的女战士吗？

第39章 我们可以一直自由

由于躯体化症状严重，凌灵最终答应去上海精神卫生中心住院。束晴第二天早晨就去办转院手续，张在婷回家收拾日常用品，乔温妮一会儿开车来接三人。

周末医院更拥挤，束晴排队等缴费取药，忽然身后被人拍了下，她转头看去，那人带着口罩，但束晴还是立刻认出来，竟然是谭宁瑞。

“好久不见。”谭宁瑞带着浓浓的鼻音，“没想到在这碰到你，生病了？”

束晴认为他们之间没那么熟悉，自然没心情和他搭话，况且凌灵生病的事不方便让她圈子里的同行知道，因此她敷衍道：“嗯，是啊，挺巧。”

谭宁瑞大概是重感冒，状态颓颓的，见束晴无意多聊就偃旗息鼓，主动退了一步，两人一前一后排着队取药。

药房护士动作很快，没两分钟就打包好，从窗口探头与束晴确认，“凌灵是吧。”

“是。”

紧接着护士递出来一袋子药，继续喊：“下一位。”

谭宁瑞把药单塞进窗口，叫住准备离开的束晴问：“凌灵怎么了？”

束晴一愣，才发觉刚才护士叫了凌灵的名字，她没在意就应了，但谭宁瑞听者有心，还喜欢多管闲事。

束晴只能转身解释道：“没事，就是吃坏肚子了，我陪她来医院看看。”

“换季确实容易生病，难怪这几天凌灵的账号都没更新。”说着他还四处望了望，问道：“她在哪，拿完药我去看看她。”

束晴皱眉，不耐烦地拒绝：“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

“晴晴！办完手续没。”恰好乔温妮从医院大厅入口跑进来，谭宁瑞的身影被长长的队伍挡住，她只看见束晴，催促道：“能走了吗，我怕等会儿太堵。”

束晴连忙扶住她，头痛地嘱咐：“不着急，你别跑行吗，地面滑。”

乔温妮小口喘着气，不在意地摆摆手说：“你怎么也跟周凯盛一样??嗦，我没事，不用这么小心。拿完药了，那我们快点出……”

说着说着，她终于发现束晴身侧的人，瞥了一眼，声音突然顿住。

谭宁瑞取下口罩，笑的阳光灿烂，如果不是他的脸色因为感冒有些苍白，几乎和束晴第一次见他时一模一样。

他笑着打招呼，还是同样的说辞：“温妮，好久不见。”

束晴一愣，狐疑地瞪着他们打量。在她的记忆里，乔温妮只见过谭宁瑞的照片，谭宁瑞也不认识乔温妮，就算他从凌灵 vlog 的蛛丝马迹里知道她的长相，也谈不上好久不见。

乔温妮冷漠地点了点头，拉上束晴就走，谭宁瑞像个吉祥物似的目送她们离开，直到两人在远处拐弯，他才重新戴上口罩出了队伍，连药都没拿。

束晴越想越想不通，快到凌灵病房时，她拽住乔温妮，皱眉问：“你也有事瞒着我？”

乔温妮摇摇头，忽然捂嘴用力干呕几声，束晴吓一跳，连忙扶她坐在走廊边的座椅，关心道：“怎么了，孕吐？”

乔温妮轻拍自己的胸口，深深吸了几口气，摆着手说：“前几天都好好的，今天早上起来突然时不时想吐，估计是被凌灵吓出来的，或者昨晚被周凯盛气出来的。”

束晴无奈，“怎么又吵，因为孩子，还是那个谭……”

她本想说谭水，周凯盛口中某位疑似小三的男人，但束晴才说了一个字，猛地反应过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就在短视频 app 中搜索谭水，立刻跳出一位粉丝过万的小博主，头像俨然就是几分钟前见过的谭宁瑞。

难怪束晴之前觉得这个名字耳熟，凌灵曾给她分享过谭宁瑞的账号 id，只是束晴从未点进过他的主页。

“乔温妮！”束晴低声喊，如果不是因为在医院，她简直想怒吼，“你怎么和谭宁瑞玩在一起了，也没和我们说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