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温妮指着沙发上的章成彬继续说:“他说来找凌灵有事,我当时没多想,还特地在外面多逛了一会儿,怕回去打扰他们谈事。大概半小时前我回来,一开门家里就成这样了,章成彬的肚子上扎着水果刀,凌灵把刀拔出来,又在自己胳膊上划了几下,然后就冲进房间关在里面,我敲了很久门都不开,也不应声。”
“是这把刀吗?”警察捡起客厅中央一把沾满血的短刀询问。
乔温妮边抹泪边点头。
束晴听她说着,后背直冒冷汗,指甲用力掐着手心强迫自己冷静,“警官,能想办法把房间门打开吗,我朋友一个人在里面,我怕……”
另一位警察刚进来时就观察过整个房子,直接安排道:“这种锁不好打开,我已经叫开锁公司了。”
等开锁公司的空档,两辆救护车很快停在楼下,几位医护人员把痛到说不出话的章成彬率先送去医院,另一辆车留着等待凌灵出来。
张在婷也到了,气喘吁吁地跑上楼,拨开一大群人冲到束晴和乔温妮面前,急得满头大汗,“怎么样了,凌灵呢?”
“还在房间里,我们在等开锁师傅。”束晴把乔温妮冰凉的手交给张在婷,嘱咐道:“你先陪着,我出去打个电话。”
乔温妮和张在婷上回闹矛盾一直没说开,若平时多少会觉得尴尬,但这会儿没人顾着这点小事,乔温妮直接扑在张在婷身上,像祥林嫂般复述刚才与警察讲的一番话,企图用说话缓解心里的焦虑与害怕。
张在婷也从包里掏出湿巾帮她擦掉胳膊上的血渍,低声安慰着。周围一片混乱,目睹事发当场的乔温妮只觉得握着她们的手,才能感受到一丝安定。
第37章 我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束晴在门口给周凯盛打了电话,三言两语解释完,让他一会儿直接去派出所接人,乔温妮稍后肯定会被带去做笔录,她和张在婷得先陪着凌灵和章成彬去医院。
周凯盛正在开车,听完直接掉头往凌灵家的方向去,喉咙却干巴巴地回不了声,隔了两秒才回答:“我接温妮去派出所做笔录,马上到,她一个人去会害怕。”
束晴想这样也好,乔温妮的状态确实需要有人陪。
开锁师傅几分钟就来了,三两下捣开房间门锁,她们一股脑扑进去,生怕晚了一秒。凌灵安静地躺在床上,连睡姿都很标准,仰躺微微抬头,双手都是划痕血迹,交叠着放置在小腹,双腿笔直并拢。
这画面实在平和到诡异,乔温妮刚受了刺激,因此恐惧也更甚,眼泪直接涌出来,哭着趴在床边用力晃动凌灵,“醒醒,快醒醒,你怎么能做这种傻事……”
束晴和张在婷连忙一人架着一边扶她起来,两位急救人员提着设备快步上前为凌灵检查,连检测仪器都没装完,凌灵竟然迷迷糊糊醒了,看着床边站着形形色色的一群人,她茫然开口:“这么多人来我家干什么?”
乔温妮悬着的一颗心猛地砸在地上,她哭出了声,上前用力踢一脚凌灵的床,哭喊着说:“你干什么啊,吓死我了,我在外面喊了这么久都不理人。有什么委屈就跟我们讲,我们都会帮你想办法,动什么刀子,玩什么自残啊,你吓死我们了你知道吗!”
“冷静冷静!”警察上前把激动的乔温妮拦在身后,怕再刺激到凌灵,她的精神状态明显不稳定。
尽管听完乔温妮的控诉,凌灵似乎回忆起刚才的事,但整个人依旧像失了魂,连眼神都涣散。
医护人员把凌灵扶到担架上,抬着她下楼,凌灵像个听话的玩偶,再次标准姿势地躺在担架床上一动不动,张在婷抓了件外套和包就跟着跑下去。
束晴陪乔温妮坐在玄关处等人,三位警察在客厅和房间里拍照留下证明。乔温妮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妆糊了一脸,束晴又去卫生间翻出卸妆工具,冲了条热毛巾帮乔温妮收拾一番。
周凯盛来的时候乔温妮还在抽抽噎噎地擦脸,他飞奔过来扶着乔温妮的肩膀两侧,浑身都带着深秋的凉意,弯腰语速极快地问:“哪受伤了,衣服上的血怎么回事?”
“谁让你来的。”乔温妮挣脱开他的手,扭头把脸埋在毛巾里不看他。
“不是温妮的血,她没事。”束晴及时开口,两边解释道:“温妮,我告诉周凯盛的。在婷一个人去医院忙不过来,我也要去看看。一会儿让周凯盛陪你去派出所做笔录。”
“我不用人陪。”乔温妮用热毛巾捂住红肿的眼睛,冲周凯盛没好气地说:“我一个人可以,你别管我。”
周凯盛强硬道:“别任性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好歹也要顾着肚子里那个。”
“又不是你的孩子,你担心什么。”乔温妮抬起头瞪着他:“少在这假装好心。”
周凯盛的脸色瞬间沉下来,咬牙切齿地说:“不管孩子是不是我的,至少你还是我老婆,你的死活我总要管。”
三位警察已经忙完,皱眉打断他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争吵,“这位女士,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派出所配合调查。”
周凯盛立刻应道:“好的,我开车带她,跟在各位警官后面。”
乔温妮还想反抗,束晴拍了拍她的后背低声劝:“好了温妮,凌灵还在医院不知道什么情况,咱们就别添乱了行吗,你和周凯盛晚上回家有空再继续吵。”
话都说到这份上,乔温妮终于闭嘴,不情不愿地被周凯盛半搂着下楼。电梯里,束晴准备打车去医院,周凯盛突然想起什么,对她说:“式东也在楼下,让他陪你去医院吧,说不定能帮上忙。”
“冯式东?”束晴诧异,“他怎么在这?”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和式东正打算一起去吃晚饭,他听说你这出事就跟着来了。”
乔温妮心里的恐慌和隐怒还没消散干净,因此也没理智好好思考周凯盛口中,冯式东和束晴暗藏的超出同事之间的关系。她也跟着说:“让冯式东送你吧,就你和婷婷两个人我也不放心,一会儿做完笔录我就去医院找你们。”
束晴本就心烦意乱,听见冯式东的名字后更盛。但出了楼栋,看见他的黑色特斯拉停在一棵树下,车窗全降,他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她的方向,一直被束晴压抑在心里的慌乱似乎忽然被抚平了。
在凌灵家里,面对一室混乱和血迹斑斑,以及换了个灵魂似的满身伤痕的好友,乔温妮可以大哭大喊地发泄,但束晴不能失去理智,她强迫自己保持冷静,有条不紊地处理安排一切,但她也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突发事件,脑子里一直紧绷着根弦,心脏像被空吊着晃来晃去没有支点。
直到拉开车门,坐上特斯拉的这一刻,她才发觉一股强烈的情绪从胸腔往上冒,眼眶温温热热的,她深深吸了口气,刚想说什么,冯式东先开口。
“脚怎么了?”
“什么?”束晴下意识低头往自己的鞋上看。浅色鞋面满是灰尘,还粘了几滴血迹,最惹眼的是裸露的左脚裸,又红又肿,涨的快与小腿一般粗细。
她才发现自己脚腕受伤,每动一下就会有强烈的钝痛感,刚才来来回回地走竟然从未发觉。
“没事,应该是跑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
冯式东皱眉,倾身从副驾的储物柜里拿出医药箱,那瓶束晴送的碘伏依旧还在。他取出一瓶云南白药喷雾丢在束晴腿上,接着一言不发地启动车子驶出小区。
束晴心不定,顾不上这点小伤,随意喷了两下就算了事,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导航的前进方向,只想快点到医院知道凌灵和章成彬的状况。
冯式东却没按导航走,拐进一条小路靠边停车,冷冷地说了句:“等三分钟。”便下车走了。
束晴连催促的机会都没有,只能坐在车里等,心想如果三分钟后他还不回来,她就自己打车走,不用欠他这个人情,两人一刀两断,断个干净。
张在婷恰好这时发来消息,说凌灵只是药吃多了,不要紧,章成彬也没生命危险,万幸刀子没有扎进内脏,只是失血过多,正在急诊室里输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