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1 / 1)

“为什么没货呢?”俞琬摸着这面料,觉得确实不如自己小时候穿的苏绣睡衣柔软。

“听说远东那边也在打仗,裁缝都找不到进货商。”索菲亚说道。“不过退而求其次,我已经让他帮我联系了几家里昂的丝绸商人,法国货也是‘不错’的,您说对吗?”

最后这句话,金发美人将头转向带着金丝眼镜的老人。

老人赶忙解释,说已经有很多贵客在询问中国丝绸,他也一直试图联系瑞士和法国的亚洲贸易商人,如果能找到,会第一时间先通知尊贵的女士。

他说完才想到这里就坐着位东方女子,如果不是中国人那就是日本人了,在日本人面前称赞中国丝绸似乎不太礼貌。赶紧加了一句。“啊,东方丝绸。”

“中国丝绸”“进货商“…巴黎那边接头人的电信地址也正是个叫Société de Commerce de Soie Tsao Fung的华人丝绸商行老裁缝既有权限联系外国丝绸商人,那是否也可以联系到那个地址呢?

俞琬脑子里正天人交战,就听到门外一阵车声,她赶紧跑到门外,正是克莱恩穿着一身灰绿色军服打开车门过来,她过去紧紧攥住他的手。

0024 项链不会让我身无分文

0025 教她跳舞

0026 气急了想骂人

这之后的一段时间,因为忙着和盖世太保配合镇压波兰各地的抵抗分子,克莱恩每天都早出晚归。

时常,他在凌晨4点就起床带兵出发,到半夜12点才回来,只来得及冲个澡,睡了囫囵觉,喝一口她准备的蜂蜜牛奶。

早餐他舍不得她起早准备,晚饭更不必说,俞琬就只能每天提前做好鸡蛋三明治和可丽饼让他带着路上吃。

有几次,男人一连两三天都没回来,回来了也是风尘仆仆的。一脸烟灰火药的味道,脏衣服都不脱,偏偏还勾着头要亲她,呛得她直咳嗽。

直到他微微疲倦地说他三天三夜没睡觉了,她才心软地抱住他,启唇让他尝点甜汤。

没多久,那边一阵电话,又踢着军靴赶出去。

俞琬自然也闲了下来,她除了可以阅读克莱恩书架上的书,也有空思考通过裁缝铺联络巴黎那边的可行性。

而俞琬的“闲下来”,在女看守安娜看来,就代表着那个“东方小贱妇”失宠了。看来我们的英俊指挥官终究还是识破了这贱人的真面目,她想。

更露骨地叫骂已经满足不了她,毕竟人人都没法一直唱独角戏,这位萨克森的新晋寡妇便想出了一些其他办法。

有时候,俞琬发现自己小厨房的鸡蛋全被摔碎了,面包也全被扔到了地上;有时候是在她的小屋放昆虫和老鼠。

直到有一次,她推开门,里面几乎遭到了洗劫。

破碎的布条和残片散落一地,大衣、衬衣、裤子、裙子…就连她平日里最喜欢的淡蓝色羊毛衫也被剪刀绞得面目全非。还有书,她从克莱恩那里借来的书,被一页页撕掉扔在床上,散落在窗台和空中。

俞琬赶忙掀开床垫,幸好被她藏好的蓝色晚礼服和蓝宝石项链还在。

现在与其说是悲伤,倒更不如说是愤怒。她实在忍不了了,拿起那些碎布条,冲去洗衣区,朝这个又高又壮的日耳曼女人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女孩自幼被娇养,她从小受的教育,都是如何做一位温良端庄的名门淑媛,就连气急了想骂人,搜索遍整个大脑都寻不出什么难听的话。

安娜显然是没料到这怯懦的小贱人还真会跑来对峙,但很快反应过来。

“嘿,这不是勾引指挥官的小荡妇嘛,怎么,心疼你那些破东西了?”她故意放高了声音,说给正在低头洗衣的犹太女工听。

“我没有!”

“没有?哦是了,就是倒贴,指挥官也不要你了,独守空房,想有都有不了咯。”安娜冷笑一声,眼神中满是幸灾乐祸。

她真是昏了头,会跑去和这样不可理喻的人理论,俞琬转头往回走,像是全然听不见女人越来越高昂的骂声。

华沙的春天就像小孩子的脸,一阵风刮过就下起瓢泼大雨来。雨珠淋湿透了她的头发,顺着额头眉毛鼻子往下走,最后留到嘴里,是咸咸涩涩的味道。

这味道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而女孩的身躯不住地颤抖,不知是因被淋湿的冷,还是因为情绪的失控。

0027 穿他睡衣躺他床上

当晚,克莱恩回来了,她也病了。

刚开始他就发现她有点不对劲。给他送晚安甜汤的时候,脸颊是不自然的红,眼睛也肿得像兔子,声音哑哑的,问她怎么了她也不说。

一定是这些天她太想自己了。瞧,才哭成这个样子。

“赫尔曼,我们去城里好不好?”

“好了好了,乖。”克莱恩像抱孩子一样抱着她坐在沙发上,亲亲她泛红的挺翘鼻尖。“我这边忙完了,过两天我们就一起去城里,嗯?“

迟迟没听到回应,应该是睡着了。

一连半个多月连轴转,其实他也有些疲倦,闭着眼睛嗅着她颈项间久违的甜腻玫瑰香,直到越往里越感觉,女孩的体温烫得吓人。

对此已经颇有经验的男人赶紧睁开眼,用手试试她的额头,又发烧了。她只穿了一套单衣,这在华沙雨后的料峭春夜根本保不得暖。

克莱恩把女孩放在自己床上,跑去她的小屋找想找件大衣,却发现里面的一片狼藉…

第二天中午,俞琬是在指挥官的床上醒来的。

她隐隐约约记得克莱恩抱着自己在沙发上,到半夜似乎有谁在给她喂什么,药片和水随着一个干燥的吻被渡下去,好像自己还发了一身汗,粘粘腻腻的,再之后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女孩闻了闻他有着雪松香的被子,是令人安心的味道。她打开被子,发现自己的单衣外还裹了件极宽大的蓝色睡袍,是男人的。

穿着他的睡袍,躺在他床上,俞琬脸有些烫。她赶忙起身,看到沙发那头放着一个枕头,原来他昨晚就睡在那里。

窗外昨夜的阴霾被一扫而空,今天又是个大晴天。女孩看了看时钟,发现早已错过了早饭时间,那他也一定是出去了。

俞琬把男人的睡衣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在床上,再去小屋,那儿还是一团糟,得好好收拾。

可在拣拾那些被剪碎的衣服和书页的时候,女孩的心还是回到了昨天般揪集起来,眼眶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发热。

这时,不隔音的木屋外又传来了熟悉的尖锐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