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对方将油灯放到了苏意韵面前?的小桌上?,点了点头,“又是我?。”

他说话时声音不疾不徐,放下了油灯,又慢慢地从另一边的木匣子里拿出了几份吃食。

“饿吗?”男子将碗筷推到了苏意韵面前?,又用干净的帕子将筷子擦了擦,“吃吧,你只是体力不支晕倒了,吃点东西,我?送你回去。”

苏意韵站起了身,朝他行礼:“多谢你,救我?两次了。”

说完话,苏意韵不由自主地抬起头,仔细地打量起眼?前?之人,看着?白白净净的,说起话来也十分温润,整个人瞧上?去毫无攻击力,光是坐在那什?么也不做,也十分温柔,给人一种如沐春风之感。

“你是做什?么的?”苏意韵接过碗筷,边吃边问,她确实饿了,但也确实好奇。

“负责打捞尸体的?”不等对方回答,苏意韵又追问,“怎么每次我?落水,都遇上?你了?”

不知是不是她说这话太蠢,还是她吃饭的样子太蠢,一直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男子忽然?低笑一声,抬眸看她时,眼?底带了几丝亮光。

“你不如猜我?是河神,所以次次都是我?。”

哦?他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幽默。

上?次她落水,脚被水草绊住了,他救了她,说自己是路过的绿林好汉。

这次,说自己的河神。

他是觉得她是笨蛋吗?苏意韵撂下了筷子,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扔,不吃了。

“吃饱了?”对方好像没看见苏意韵在发脾气?,又给她倒了杯茶水,而后站起身,准备收拾碗筷。@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一拳打在棉花上?,大概就是苏意韵此刻的感觉。

“走吧,你住哪,我?送你回家。”男子收拾好碗筷,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小包袱,背在身上?,同苏意韵说话。

“我?是嫦娥,我?住广寒宫,河神,”苏意韵也故意逗他,“请说,仙女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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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方垂眸看她,温柔的眉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好,仙女,请让我?送你回家。”

但苏意韵最终还是没有让他送自己回忠勤伯府,她留个心眼?,生怕对方是另有所图,叫他将自己送去了永安侯府。

“你是永安侯府的人?”临别前?,男子难得的主动?开口问她。

苏意韵坑起朋友来毫不手软,随口就来:“是啊,我?叫谢安宁,我?哥哥谢誉你听过吧,可厉害着?呢!以后你在金陵城遇到麻烦,提我?名字,管用。”

对方没说话,只是眉眼?弯弯,勾起了唇。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忠勤伯府里的老人都说, 先头的大娘子是个会生养的,生?了三个孩子,各有各的不?同。

郎君文质彬彬细致周到, 待人接物老成持重,为人谦卑温和,像极了大?娘子。

二姑娘聪慧,虽在文章著作上并不怎么擅长,可后宅女子本就不?必科举取士, 识文断字能看懂账簿便是不?易,更何况二姑娘还有一颗玲珑心,聪慧而坚韧, 也是像极了大?娘子。

唯独大?姑娘,性子急躁跋扈, 与大?娘子的性子相去甚远。但有一点,大?姑娘实在貌美, 便是真的做错了些什么,旁的人对着这么一张天仙似的脸, 也不?忍苛责。

这一点,苏家双姝, 皆是随了大?娘子。

不?过这些都是外?人的看法,细说起来,苏意凝的性子, 很多时候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几分像苏澈。同他一样,冷血无情。

就像此刻, 郑氏脱簪散发, 跪在苏澈的书?房门口,苏澈连门都未开。

而苏意凝从门口路过, 眼皮都未抬起过,目不?斜视地从郑氏身侧走?过。

“父亲,”苏意凝进了书?房,便看见苏澈一脸铁青地站在书?桌前,面前的书?籍笔墨洒了一地,“这是怎么了?”

她明知故问。

见她来,苏澈铁青的脸色微微舒展了一些,复而又极生?气?地一掌拍在了桌案上,悲痛欲绝:“郑氏蛇蝎心肠,嫉妒钱姨娘有孕在身,担心她日后产下男婴会?影响四郎的爵位,竟使计害她落了胎。”

郑氏在外?头声嘶力竭地喊着冤枉,苏澈置若罔闻,甚至更加气?氛了:“你这个毒妇,你还敢喊冤枉,若不?是你院里的女使端去的那碗下了药的鸡汤,她怎会?落胎,难不?成她还能用自?己的孩子害你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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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意凝的眉心跳了一下,她不?知道,这事究竟是钱姨娘刻意为之,还是郑氏所为。若是前者,那这个钱姨娘,恐怕也不?是个善茬。若是后者,郑氏手?上,便又多了一条人命,她百死难辞其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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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向牙尖嘴利的郑氏此刻却忽然?慌了神,只顾一味喊冤,她心里记挂着苏典,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主君,妾身的的确确是冤枉的。那名女使只是我院子里的粗使丫鬟,往日里只是做些劈柴烧水的活,我怎会?派她去给妹妹送鸡汤呢?主君,四郎如今糟了难,您不?能不?管啊!”

“我求求你,多去替四郎走?动走?动。”

苏澈的脸色缓了几分,提起苏典,他也有些六神无主。但这个人毕竟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是他如今唯一的儿子了,他百年之后的传人,便是倾忠勤伯府全力,也要?救他。

郑氏提起苏典,苏澈这才从盛怒之中回过神,想起了自?己叫苏意凝来的目的。

“来人,先将大?娘子关到房里,不?许她出门。”

吩咐完随从,苏澈转身走?到了苏意凝身边,语气?缓和了几分:“凝丫头,四郎毕竟是你弟弟,咱们苏家以后还得靠他,你想想办法,家里向来数你主意最多。”

苏意凝垂着眼眸,面无表情:“朝堂之事,女儿能有什么法子?”

“不?,你有,”苏澈急了,“你可以去求谢誉,或是求六皇子,只要?你想,四郎就有救。”

听?出了苏澈的言外?之意,他根本就不?是让苏意凝想法子,而是在告诉苏意凝该怎么做。她冷笑了一声,抬起眼眸,目不?斜视地看着苏澈,淡淡道:“六皇子如今自?身难保,求他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