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穗穗吧?我叫林深,是...安安的父亲。”

安安。

这是她第二次听到这个称呼。

唐穗的视线落在似乎有些拘谨的看着她的少女身上,淡淡的扫过林深,声音清脆,却不带一丝温度,“我不记得我见过你,我想我和你还没有那么熟,这位客人。”

林深脸上的笑容僵住,唐夫人眉头一皱,正要出声,少女就抢先站起身,刚起立就是一个大鞠躬,不等唐穗开口,她又直起身,言之凿凿地说道:“对不起,唐穗姐姐,刚刚是我爸爸冒犯了。但是...我们不是客人!我们也是这个家的一份子!”

说着,她的背脊挺直,声音里的底气也多了:“我知道唐穗姐姐你不想接受我们的存在,但血缘关系是不可磨灭的纽带!就算唐穗姐姐你不承认,但...白...我身上也流淌着妈妈的血,我和你是名副其实的姐妹。”

白,是唐夫人的姓氏。

白家与唐家都是帝都的大家族之一。

唐泽礼是唐穗的父亲,白书雁则是她的母亲,也是唐夫人的名字。

她的父母,是商业联姻在一起的。

在生下了她,让唐、白两家后继有人之后,便开始各玩各的。

唐穗从来都知道自己的家庭并不像其他家庭一样和睦融洽,也知道父母各自都有对方的情人,但碍于两家的颜面,他们也从不会把情人和私生子带到明面上来。

但今天...

唐穗无视掉林安念的话,看向唐夫人,小脸依旧恬静:“看来这位先生深的母亲您的宠爱,竟然都让您破坏了‘规矩’。不过,您将私生女带到唐家来这事,父亲知道吗?”

唐夫人一顿,林安念见唐穗直接无视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先是僵了僵,随后眼眶里升起两道水光,像是只护犊的老母鸡,率先发动了啄击:“你怎么能这样侮辱我爸爸!爸爸和妈妈才是真心相爱的!就算你也是妈妈的女儿,我也不会原谅你!”

“安安!”林深假意的喝斥了下女儿,但却是在观察着唐夫人的表情。

果然,唐夫人立刻冷下了脸,看着这个不讨喜的大女儿,冷淡道:“大人的事你不用管。今天让你下来只是想让你见见你妹妹,从今天起,她会是唐家的养女,但我希望,你能将她当做亲妹妹一样的对待。”

“我是独女,没有妹妹,不知道亲妹妹该怎么对待。”唐穗看着唐夫人脸上的冷怒,心脏一抽抽的疼痛,但说出的话和大脑却无比清冷,好似分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为母亲有了其他孩子而差别对待伤心和难过,另一个则是冷漠的站在一旁,审视地看着这一切。

“你...”

“穗穗,你和安安都是唐夫人的女儿,况且我们都是大家族出来的子弟,你还是不要这么倔强的好,否则到了最后,小心什么都没有。”一直没吭声的青年站起身,清俊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指责。

“叶楠,这是我唐家内部的私事,你开口,才是不太合适吧。”

唐穗看着这个曾经的竹马哥哥,将他为林安念而动怒和警告她的模样都看在眼里,痛到麻木的心脏似乎又被割了一刀,汩汩的往外流着血。

他们...一个是她的母亲,另一个是从小就说过会一直要好的竹马,但现在...

他们却都站在了她的对立面,反过来指责着她不够大度和完美。

家人...哈...

唐穗脑中闪过那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样子,在脑中模糊不清的人形轮廓,记忆定格在那双依旧慈爱温柔的蓝眸,垂在身侧的手缓缓攥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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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4章:她的曾经3

被堵的叶楠无话可说,俊脸阴沉。

感觉到气氛开始不对的林深目光微闪,连忙站出来打圆场,揽责任,让唐穗不要责怪自己的女儿。

唐穗觉得自己就像个局外人,看着他们在自己面前唱着可笑的戏码,在有心人的引导下,纷纷站在了她的对立面,指责着她。

她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对,也知道现在的自己,根本无力反抗和改变这即将到来的一切。

最后,唐穗丢下一句“那就等父亲承认了这顶帽子再来找她”为结尾,这场见面会不欢而散。

唐夫人脸色难看的看着这个逆女头也不回的顺着原路返回二楼,当着林深他们一家的面开始数落起了唐穗的件件桩桩。

作为唐夫人贴心的小棉袄,林安念理所当然的从对唐穗不满变成帮唐穗说话。

但唐夫人心底的怒火却是在林安念的游说下越涨越高。

最后,林安念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局促的转移着话题:

“对了妈妈,为什么姐姐会那么生疏的叫您‘母亲’呀?”

她状似不解。

唐夫人的脸色略微不自在了的一瞬,因为当初她的这个女儿会说“妈妈”后,她觉得不喜,就让保姆不要教对方说这两个字,称呼“母亲”就好。

这么多年下来,哪怕是唐穗懂事了后,有几次叫“妈妈”时,也会被她提出来改正。久而久之,母女两的称呼就一直这般生疏。

“不用在意。想叫就叫,唐家比较古板,一直都是这样教孩子的。”她语焉不详地说道。

“那,‘妈妈’这个称呼,是不是就只属于我一个人啦?我能不能一直叫您‘妈妈’?”林安念眼睛一亮,小心翼翼的问道。

唐夫人微怔,还是点了点头:“当然可以,你也是我的女儿。”

“这样吗?那真是太好了呢!”林安念脸上蔓开一抹开心的笑,唐夫人心头别扭了下,但还是被女儿的喜悦笑容俘获,默许了。

重新回到自己房间的唐穗将门反锁后,倒在了柔软的大床上,闭着眼,一滴滚烫的水滴顺着眼角滑落,晕湿枕巾。

共情能力满分的她心头充斥着委屈和难过,但却无从发泄。

另一个理智的她却冷漠的看着她在心底撕心裂肺呐喊的模样,淡淡的告诉着共情的她,噩梦的日子,这才是个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