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1 / 1)

之后又是反复好几次,他的矫情劲儿一上来,干脆蹭着她的颈窝软声道:“你会一直在我身边的,对吗?”

武芙蓉即便是在困倦的情况下,头脑也有那么点清明在,加上她从不是个能说谎的人,明知哄哄便算完,却仍不由来了句:“不一定。”

裴钰精神头一下子上来了,抬起脸便问:“怎么不一定?”鼻音都吓没了。

武芙蓉耐着性子,倦倦道:“世上本就没有绝对之事,水不宜倒多,话不能说满,我不能保证,故而只能给你这个答案。”

“我不管!”裴钰的手臂在她身上越发缠紧,小孩子似的耍起无赖,“你是我一个人的,你只能在我身边待着,哪里也不能去,就算你有天跑到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你捉回来,日日夜夜与我相对相拥,休想和我分开。”

武芙蓉无奈地轻哼一声,真当哄起小孩:“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裴钰这才算消停,吻了怀中人额头一下,老实下来。

但老实了没多久。

武芙蓉这下真是欲哭无泪了,撕开眼皮推着他道:“祖宗,能饶我一马吗?我当真是困急了。”

裴钰欺身伏在她颈下,牙齿将她寝衣衣带咬开,深埋嗅了口馨香,道:“你睡你的。”

武芙蓉将人踹下床的心都有了,双手抵着他的胸膛,语气坚决:“这几日都不行,你知道的。”

裴钰委屈:“你又没来小日子。”

武芙蓉白他一眼:“少跟我装傻,只有小日子前后几天可以,现在离得还远,你想都别想。”

裴钰恼归恼,但确实从未在这些事上勉强过她,见试探无用,也就长叹口气收兵回营,啃咬着她的耳垂泄愤。

武芙蓉疼得倒嘶一口凉气,哭腔都出来了:“二郎……”

这一声听入耳朵,裴钰瞬间酥了半边骨头,赶紧放过了她。

武芙蓉极少有如此称呼他的时候,无论以往还是现在,她都更爱叫他的表字,里外场合都不失分寸。

裴钰也是头回知道,原来平平常常一个称呼,到了床笫间,竟就能给他如此蚀骨销魂的滋味。

“好了,不折腾你了。”他吻了下她的耳后发丝,再抱紧手便老实下来,只落在了她的腰上摩挲,温柔道,“睡吧心肝,爷以后有得是工夫治你。”

武芙蓉泪花险些被气出,直到这时才能好好睡一场觉。

次日清晨。

等她醒来,枕边人早不知去向。

武芙蓉没管,该梳洗梳洗,该更衣更衣。

直等一切料理完,绿意伺候着她用膳,她一眼看到摆在案上的樱桃毕罗,心头略动了动,方想起来问绿意:“殿下进宫了么?”

绿意摇头:“回女郎,殿下哪里也没有去,从早便在前厅待客呢。”

武芙蓉用玉箸夹起块樱桃毕罗,咬了口,细嚼慢咽着询问:“什么客。”

绿意:“宣平坊的张太傅,天不亮便往府中送了拜匣,人也在外面巴巴等着,殿下迎他入府招待,至今尚未离开。”

听到“张太傅”这一名号,武芙蓉的神情显然沉了沉,嘴里的佳肴似乎也跟着失了滋味。

张明礼这个人,有些才能,但她是不太喜欢的,若讲原因,没别的,只因其作风实在算不得好,白瞎个清正的名字。当初皇帝念着他有从龙之功,挑挑拣拣给他封了没实权的太傅,虽挂着个太子之师的名头,但太子素日不爱与他亲近,汉王也对他避之不及,里里外外,也就裴钰还愿意将他当成个正经师长看待。

可这所谓师长,平日里可是没少干狎妓储伶的行径,她能与裴钰吵那一架,也算是拜他所赐。

平心而论,武芙蓉真不愿再和此人打什么交道,但他能这么一早赶来,就说明绝对与昨夜宫宴有关,她虽将昨日之事推出个八-九成,可前因后果到底还不清楚,昨夜看裴钰那个样子,她也不好刻意细问,眼下碰上,倒算是个机会。

武芙蓉一块樱桃毕罗尚未吃完,便将手中玉箸放下。

绿意看她动作,不由问:“女郎不再用些么?”

“不用了。”武芙蓉起身,揉了揉眼皮强撑起一些精神,轻轻舒出口气道,“走,去前面看看。”

作者有话说:

下章应该到文案部分,如果下章没到,那就是下下章(羞涩)(扭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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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三年情爱。◎

晋王府一条中轴贯彻内外,外宅内宅秩序分明,楼阁井然,处处透着庄重肃气。唯独衔接内外的园子里,红梅盛开,清香袭人。

八角亭下,裴钰身着翻领貂紫锦袍,外披鹤氅,因是早起见人,故而头上未戴冠,黑绸似的头发只用一根芙蓉色的发带束于顶,八成是自己随手绑的不结实,松松垮垮滑下来不少发丝,搭上绮丽的眉目,唯用放荡形骸四字可能形容。

玉石桌上热气腾腾,摆着一海碗的水盆羊肉,一食盘带骨的羊腿肉,两张胡饼,几碟子爽口小菜,一壶温酒。

裴钰瞧着对面人的吃相,不由嫌弃地皱起眉道:“朝廷给你的俸禄不够你吃的?”

张明礼撕咬着羊腿肉,大嚼大咽来不及张嘴,口齿含糊不清答道:“馋这口馋了许久了,偏我家那母老虎恨羊肉腥膻味重,自己?????不喜欢,也治着不让我吃,昨日宫宴上的菜倒齐全,可在我看来,都不如大口吃肉来得舒服。”

裴钰轻嗤,揶揄道:“老师惯会偷腥,仔细着点,别被师娘抓住便是了。”

张明礼本欲顺着话茬,心下一琢磨反应了过来,瞪着眼睛将羊骨头往桌上一摔道:“浑小子!竟敢取笑师长!”

但只是见裴钰一挑眉梢,他的气势便即刻弱了下去,嘿嘿讪笑着将骨头收回接着啃,嘟囔着:“抓住了又能奈我何,横竖要不了我的命,她爱打死谁打死谁,总之我是不会出头的,外面人听说了也只会觉得是她善妒,与我何干呢。”

裴钰转着指上的墨玉扳指,冷不丁吐出二字:“狡诈。”

张明礼喝了一大口热汤,舒服地长吁口气,抬眼盯着裴钰阴阳怪气道:“是,我狡诈,我教出的学生倒是不狡诈,你昨夜里弄那一出是干什么的?宫宴上那么多人,洋洋洒洒百十口子,硬是就你一个站出来对陛下进谏劝他收回成命,怎么的,别人都是傻子么?都不知道薄儿帖一死意味着什么?你想想,正月十五,大宴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陛下既然下旨将人交给蛮厮发落,那就决然没有再收回的道理,是太子不懂还是汉王不懂?人家怎么就没点动静?”

裴钰冷哼一声:“那两个窝囊废。”

张明礼一口老血险些呕出,肉也没心思吃了汤也没心思喝了,捂着心口窝子缓了半天,哎哟叫唤道:“你就气死我吧你,从你当年踹翻那锅沸水我就看出来了,你小子长大了定然不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