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衣时绿意看出她不对劲,摸了下她的额头,立马惊呼出声:“女郎!您身上怎么这么烫啊!”
武芙蓉浑然不觉,嘴里念着“有吗”,自己也抬手摸了下,发现确实挺烫。
“可能是回来路上着急跑太快了。”武芙蓉道,“没什么大不了的,歇一歇,等会儿就好了。”
绿意皱眉:“这不行,我觉得您有点像是感染风寒了,您等着,我这就去叫府医。”
武芙蓉没由来感到身心皆是疲惫,叫住绿意道:“我现在不想应付任何人,只想好好睡一会儿,你别叫府医,叫一趟惊动了姓裴的又是麻烦,我不想见他,也不想见别人,只想睡觉。”
绿意又欲张口,武芙蓉苦笑来句:“连你我也不想见,出去吧,我只要自己静一静。”
绿意只好听话,惴惴不安走出了门。
武芙蓉将潮湿的发用一根绿檀簪子盘起,簪子带香,香气有安神的作用,她躺在榻上,本想小憩片刻,未曾想没过多久便入了梦乡。
梦里是家,飘着洗衣粉的清香味道,妈妈将她从被窝里一把拽出来,骂骂咧咧:“你看看这都几点了还睡呢,没听过成天让学生等老师的,你误人子弟啊武小蓉。”
她皱着眉头嘟囔:“只是份家教的工作而已嘛,学生跟我相处很好的,等我会儿没关系,再说我以后毕了业又不当老师,别给我用误人子弟这词,我害怕。”
“不当老师?你爸你爷爷你奶奶都是老师,你不当老师你当什么?老师多好啊,稳定又体面,到老了还有退休金,嫁不出去你妈也不用担心没人给你养老。”
“嘁,我干别的照样赚钱,要那么多体面干嘛,体面又不能当饭吃,我只想睡觉。”
“嘿我说!你怎么又缩进去了!赶紧起来把脏衣服都收拾了给我,一天到晚跟个迷糊虫似的,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到了外面可怎么办啊。”
“怎么办啊……”
武芙蓉在梦中喘着粗气,面色潮红滚热,双唇张张合合,低声呢喃道:“怎么办……妈妈……我怎么办……”
睡梦中,有只手抚摸上了她?????的脸颊。
武芙蓉慢慢撕开眼皮,看到那张脸的瞬间坐起便往后退,满面警惕不安。
裴钰不懂她这反应,以为她是被梦魇着了,还略有些心疼道:“绿意说你感染了风寒,看来是真的,别躲,让我再摸一把看看。”
武芙蓉依旧不停后缩,怕到浑身哆嗦,双目闪烁泪光瞪着他:“你别过来,别碰我……”
裴钰这时方察觉出不对劲,皱了眉头伸手便要扯她:“你怎么了蓉儿?是我啊,伯言。”
武芙蓉拔下发上簪子照着便是一挥:“滚!我不想看见你!”
掌心中刺痛传来,裴钰垂眸一看,看到手上一道半乍长的鲜红血口,从掌下到指间,正往外不停冒血珠。
他再看武芙蓉,眼中柔情全无,直接将她拖到床下给她用鱼洗中的冷水洗脸,动作粗暴烦恼,狠声道:“清醒了吗?还发癔症吗?认清我是谁了吗?”
武芙蓉手里的簪子未丢,哪怕眼睛进水刺痛到睁不开,仍照着他是一顿乱刺。
裴钰只感觉手里拎了只不听话的刺猬,想夺她手里的簪子又被她咬了手,不得已松开了来。
武芙蓉好不容易挣脱他,抬腿便要往外跑,听到裴钰大步追来,转头将簪子往喉间一抵,眼神决绝,好像在说:“你再往前一步试试。”
裴钰果真止了步子,但看着她的目光中满是讥讽,戏谑道:“有本事你就刺,你敢让自己见一点血,我就把你整个院子的人,还有桃源村的人,一个不留全屠干净。”
“那你就屠啊!”武芙蓉突然一声大吼,全身被声音震得发颤,也让裴钰僵了神。
她拿着簪子的手在发抖,但又不断攥紧,紧紧抵着皮肉不放松,双目含泪瞪着他嘶声力竭道:“你现在就去把他们抓住带到我面前!当着我的面杀!然后我再自杀!大家一起死!全都死干净!”
吼声落下,余音久久不散。
裴钰的表情沉下去,眼神也变得阴戾重重,盯着面前女子冷声道:“武芙蓉,你是疯了么?”
作者有话说:
啊,我是菜鸡,我今天不行了,明天再日万吧,第一更还是下午六点。
然后这篇文的设定反正争议点都在那了,声音多也难免,我不会被影响,所以也不希望一些宝汁被影响,大家求同存异,你们愉快追文,我痛苦码字(码字永远不会快乐,淦
26 ? 自刎 ◇
◎凭什么◎
武芙蓉涕笑交加, 望着裴钰道:“对,我疯了,我疯了不是正合你意吗?反正我哪里也不用去, 什么也不用干, 整天待在这个巴掌一样大的地方张开腿等你来就行了,你不需要一个正常的武芙蓉, 你只配得到一个疯子,因为你自己就是个疯子!”
吼出最后一句话后她呼吸变得困难, 眼前黑灰闪烁, 想往外跑, 一脚迈出却狠摔在地,人直接昏了过去,昏迷前口中喃喃自语:“我要回家, 让我回家……”
裴钰站在远处,冷冷瞥着她,直到她的眼睛彻底合上,他才上前将她抱了起来, 转身进屋时吩咐:“派人入宫, 请太医。”
待到武芙蓉醒来,第一感觉便是头像针扎一样疼。
想动弹,却被绿意按住肩膀道:“女郎莫动,您头上的针还没有取下, 太医正与殿下在外间说话, 说了这针要到时辰才能取下来, 在那之前不能随意动弹。”
武芙蓉伸手一摸, 果然摸到一手刺痛, 没想到自己居然真成了个刺猬。
她看了看窗外天色, 发现天已近亮,便道:“我昏睡多久了?”
绿意:“有三个时辰了,太医说您就是感染风寒后又气血上涌,所以才会昏倒,近些日子不宜再大喜大悲,需得好好静养。”
说话间毡帘被掀起,进来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如斯俊美,却又令人遍体发寒。
武芙蓉后知后觉忆起昏倒前发生的事情,再看裴钰,眼里竟有点暴风雨后的平静,只不过这平静中多少带点麻木,好像再没有什么能勾起她心中波澜。
高太医随裴钰进来,给武芙蓉把头上的针取下,又叮嘱了些话,末了走时似有些感慨,捋着那把山羊胡道:“因为姑娘这点风寒,昨夜殿下十万火急将老朽叫来,神情之紧张,素日难以见到,武姑娘是个好福气的人,定要将身体养好,不要再让殿下为你担忧。”
武芙蓉低下脸,只想在心里冷笑。
送走了高太医,裴钰回来遣散了绿意,只留自己在床前的椅上坐着,武芙蓉转身面朝里卧下,与他没什么好说的,他也不开口,二人间的气氛便这样僵持着。
直到药熬好,绿意进来送药,裴钰没让绿意伺候,自己接了药碗将人打发下去,回过脸对武芙蓉道:“起来,喝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