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忽然说:“我认识一个人。”

第571章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我姐夫说,寻常不许和这个人多接触。”小舅子说,“你怎么说起这个人了?”

那人说:“难道现在是寻常之时么?”

小舅子就叹气。

这一下就让别人很好奇了,交头接耳一番。

第三个人说:“小弟也听说过这人,可有什么稀奇么?”

“他并非一般的人物。”

这人叫王谦,是个布匹贩子。

长得没什么特别,不高不矮,不胖不瘦,他在人群里,多一眼也看不到。

但他走南闯北,是有些手段的。

他手头有点钱,和县尉是喝过酒的,因此小舅子也听说过他。

他待县尉很殷勤,酒菜都是好的,还准备了一匹彩绸,两根金簪,那簪子是汴京的样式,县尉夫人戴在头上就眉开眼笑。

县尉待他也客气,但说了,不许小舅子私下与他来往。

“这人从东边过来,进了山里的。”

凡事都自有规律。

半年前确实有一群流民经过寿春,进了大别山里,可其实要说那是一群流民也很勉强。

那里有不少青壮,这些青壮也有武器,走在路上将老幼护在队伍中,两旁有人骑着驴子,板车在中后方。

他们走在路上,农夫见了就很害怕,立刻告诉了里吏和乡老。

里吏说:“你同我说,难道我有办法么?”

乡老则说:“快将粮食藏起来!还有妇人和孩子!咱们去报给都头!”

当地是有厢军的。

可赵鹿鸣十二三岁时就知道厢军是靠不住的,这些士兵可以去修城墙,也可以去收保护费,但他们实际上没经过什么训练,也就称不上是真正的军队。

第一支厢军队伍赶来时很大意。

毕竟那乡老太机灵了,也太知道厢军都是什么样的人。

他的儿子奉上了些银钱,花言巧语地说:“只是一群流民,面黄肌瘦,没什么力气,可看人的眼神却凶!正要都头去吓一吓他们,或许也就绕路走了!”

都头听说了,就带了五十人过来,穿了甲,雄赳赳气昂昂的。

乡民躲得远远的,悄悄看。

他们见到这支流民队伍见了厢军迎面过来,竟然不知逃窜,而是竖起了几面旗帜。

那些青壮就跟着旗帜排开,排出了一个小小的阵型。

可对面的厢军却没有什么阵型笑死,这是一支平日里在码头驻扎的厢军,他们对付赌徒和妓女都有的是本事,对上船主那更是颐指气使,可他们怎么知道阵型是什么东西?

他们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走上前,并且愤怒地大喝一声,准备拔出刀子,教这群衣衫褴褛的流民知道天兵天将的厉害。

流民当中有一个骑驴的男子,高喊了一声,将手中的一面小旗向前。

那群流民掷出了长矛!

他们竟敢掷出长矛!

最前面的厢军士兵倒下,后面的转头就跑,可再后面的还在挺胸抬头,得意洋洋地继续往前走,准备从流民里挑出几个姿容尚可的妇人,拽回去好好快活一番。

他们甚至连从容恐惧,四散而逃的行动都没有,这是最勇猛的士兵才会有的举动。

一部分就腿软了,坐在地上,还有一部分傻傻地站着,等着对面的长矛刺进了他的喉咙那是多难瞄准的地方,可他站着不动,等人来杀!

乡民就捂着嘴,吓哭了。

厢军自然算不得是什么好东西,有机会他们也要欺男霸女一下,可百姓忍受他们欺男霸女,也是因为多少还寄托点希望,这些贼配军还是秩序的一部分,还能够保护他们当牛做马的生活。

现在这些贼配军倒在地上,喉咙上的长矛被拔出,他们只会嗬嗬地发出一些声音,看着鲜血一股一股往外涌,感受着“流民”从他身上踩过去时的重量。

那些“流民”从他身上踩过去了,其中也有人弯腰,捡起了他的长刀。

他听到是有人下的令:“四队专捡武器,其余不许停下,只管向前!”

这是群什么人呢?这样训练有素,一听就不是普通的流民!

这个士兵想不明白,也没有机会再想明白了。

他就只能躺在那里,让远处的乡民看他死状凄惨。

乡民们说:“太惨了,太惨了!快看!王都头逃了!哎呀呀!他可真逃了么?他没逃走!他被人射下来了!那一箭!哎呀呀!太惨了!别看了!咱们该逃了!”

乡民们逃回了村庄里,带着自己的妻儿和一点可怜的家当,比如说是一两件好衣服,一副被褥,还有半袋粮食,奋力地往山里跑去。

村子里还得留人,老人被留下了,还有幼儿,乡老是个很有勇气的,他年纪也大了,颤颤巍巍地也留下了。

等到晚上,这支厢军已经被解决掉了,死了十几个,被俘十几个,逃了十几个,战利品也被剥下来再分配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