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音觉得这样的十一少有点可爱,或许……可以试试,试着信任自己,试着……信任他。
淮音小心翼翼地将护国九狮军刀放起来,不知怎么,脑海里都是那个人的张扬眉眼和笑容。
此后,淮音渐渐成了京城了不得的名角儿,他一边斗志满满地拼命唱戏,一边看苏怜柳吃瘪的样子,倒是忙得乐在其中。
十一少还是和之前一样,几乎天天都来,隔三差五,明着暗着鼓动淮音做自己的幕僚,承诺一定让他能成就一番事业。
淮音尽管一直没有答应,但心里已经很动摇了。他又拿出那幅《江南景》,看了一眼就丢在一边,罢了,去他妈的安逸。
几个月后,淮音收到十一少邀请,去他的私宅唱堂会。这还是头一次,虽然淮音不喜欢这样的场合,但既然和十一少相邀,这个面子他一定要给。
想到了答应过小昙要给她买翠仙居的芙蓉糕。最近淮音实在红火,忙的脚不沾地,把这件事忘的干干净净,正好明日唱完堂会回来大概翠仙居还没有打烊,现在也有钱了,多买一些,让小丫头吃个够,再给她买一件新衣裳,淮音想起小昙那次看到别的小姑娘穿着的金雀绸眼睛都直了的样子,忍俊不禁,再懂事,也只是个小姑娘,不过以后小昙不用再过苦日子了。
第二日一早,淮音就已经开始准备了,不能给十一少丢了面子,灯火昏黄摇曳端坐在镜前,细腻的胭脂为肌肤晕染上一层柔和的光泽,恰似月色洒落湖面。
刚过了晌午,淮音思来想去,还是把那护国九狮军刀带上了,太贵重了,他的心意自己知道了就好,东西还是还回去吧。淮音乘着马车,来到了十一少的那处私宅,
这座宅子面积倒是不大,却如一颗隐匿的明珠,散发着独有的华丽与品味。
大门是精美的木质结构,雕花细腻,花园中,迎面是一座玲珑的假山,石上青苔斑驳,似岁月轻轻落下的吻痕。假山下,一湾清泉潺潺流淌,水流清澈见底,水底的石子五彩斑斓,阳光洒下,波光粼粼。沿着蜿蜒的石子路前行,路两旁是精心修剪的花丛。玫瑰、蔷薇肆意绽放,花瓣娇艳欲滴,香气弥漫在空气中,甜而不腻。偶尔可见几株墨绿的翠竹,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发出沙沙声响,为园子增添了几分雅致。
这样的一处景致倒是出乎了淮音的预料,他以为十一少这种风风火火的人,肯定会把自己的住处修的金碧辉煌,白玉为墙,玛瑙铺路的那种,竟然还挺雅致。
淮音觉得十一少这个人总是会做一些让自己出乎意料的事情,比如这样的宅院,又比如今天要唱的竟然是《武家坡》,想起十一少曾说自己像薛仁贵的话……怎么今儿就要唱个“渣男版的薛仁贵”。
淮音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准是自己想太多了。
刚搭好戏台上,淮音身段甚是轻盈优美,入凡尘间鱼龙舞,水袖挥动似行云流水,起翻落转间,将剧中人物情感演绎得丝丝入扣,在一段高腔过后,全场爆发出激烈的掌声,喝彩声此起彼伏,经久不绝。
淮音微微欠身,眼睛偷瞄坐在首席的那人,那人呷着微笑,一身素白色的衣衫,清清幽幽的,却有着不怒自威的气场。
结束后,淮音被婢女引到十一少的房间,准备向他辞行。
房间不大,但布置美而不华,雅而不素,贵而不俗。灯光却很暗,昏昏黄黄的,叫人看不真切。
十一少坐在书案前,看着手里的画,听到来人,头都没有抬,灯光只照亮了他的侧脸,还是那样凌厉,一语不发,面部表情,婢女离开带上了门,淮音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可能只是灯光太暗,只是他看的太认真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吧,淮音有点瑟缩,安慰着自己,稍稍往前走了两步,声音轻柔:“十一少,我来向您辞行,不知道今天唱的您可否满意,”
十一少微微抬起头,招了招手示意他靠近。淮音有点莫名,向那书案走去,无意间看到他桌子上的那幅画,淮音瞳孔震动,怎……怎么是,这幅《江南景》不是在自己的桌子上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十一少抬头,看着淮音,笑的如沐春风,刚刚阴鸷的气息烟消云散,他一眨不眨地看着淮音疑惑的,不解的,慌乱的神色,站起身走到淮音的面前。
十一少就这样和煦地微笑着一只手扶上淮音的肩,另一只手轻轻拂上他的脸。
淮音瞬间呆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动作,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在微微颤抖。看着眼前人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冷笑一声,眸子中的温柔散的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冰寒,声音也好似万年的寒冰:“终不渡,心如雁,何日至江南。淮老板这诗写的真的是……”
十一少微微歪头,慢慢靠近淮音,几乎是到了呼吸相接的距离,停下,摄人心魄的笑容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
“啪!”
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一秒淮音的右耳什么都听不到了,脸红辣辣的疼。这一巴掌来得又快又猛,淮音的脸被打得偏向一侧,鲜血顺着嘴角淌下……
十一少的声音朦朦胧胧的,淮音听不真切
“淮老板这诗写的真的是……俗透了!”
第7章 你杀了我吧
原本明亮的眸子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嘴唇微微颤抖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仿佛被什么哽住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这一巴掌,淮音始料未及。
淮音慢慢抬手擦去嘴角的鲜血,他的心在这些日子里被十一少抬到云端晃晃悠悠的,如今仿佛是烟云散去,一颗心掉在地下摔的稀碎。
还是强忍着心中颤抖轻轻开口,“对不起,十一少,不知淮音做错了什么。”
十一少目光中的森寒刺的淮音呼吸困难,他一把揪起淮音的衣领,慢慢靠近,笑的残忍。
“淮音,我对你不够好吗?你以为我捧你什么啊,你唱的好吗?唱的好的多了去了,你以为我当真是让你做什么狗屁幕僚吗,老子可不稀罕你这点小聪明,我要的是什么你一点都不懂吗”十一少眯起了眼睛,死死捏住淮音的下巴,每一个字都好像要将淮音破碎的心碾成粉末。
“抖什么,害怕了?失望了?我是不是宠的你不知天高地厚了,你不过只是个低贱,卑微的戏子!”
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安静得能听到他急促又紊乱的呼吸声。委屈的情绪如潮水般在淮音心中翻涌,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可能夺眶而出。他死死咬着嘴唇,努力不让眼泪落下,他此时才意识到,自己不配掉眼泪。
“我这就走”淮音转头掩饰住眸底闪烁的泪光,双手紧紧握拳,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就要往外走。
一股巨大的力量拽住了淮音的衣领,还未反应,双脚离地悬于半空,下一瞬间,被狠狠丢在了床上。
淮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那些关于十一少的传闻,已经初次见面是那狼一样的眼神,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他脑子里来不及想什么真真假假,只剩下一个字“逃!”
淮音奋力挣脱了十一少的桎梏,爬起身,还未站的起来,就再次被死死压在床上。
十一少的笑容彻底消失了,面上只剩了冷峻和恶意,声音冷的没有一丝温度:“我愿意陪着你玩的时候,怎么样都行,捧着你哄着你都好。但是现在,我不想再玩这种哄小孩的游戏了,该玩点恶人和蠢戏子该玩的了。”
十一少凶狠地吻上淮音的唇,淮音的眼泪终于是忍不住,分分乱乱地砸在床单上,他颤抖着把十一少往外推,但那人的力气完全超出了淮音的预料,从小就练过武生的他在十一少的怀里,一丝一毫都挣脱不开。
一股血腥味在淮音嘴里散开,淮音的唇被咬破,舌尖撬开他紧闭的牙关,淮音真想一口咬下去,但是残存的理智告诉他,要是咬下去了,要么是死,要么是生不如死。
衣服被撕的破破烂烂,温柔的掌抚上他的肌肤,淮音手心要被自己攥出血来,一口咬下他的舌尖。
十一少吃痛迅速跳开,眉眼间的怒火有了燎原之势,声音带着怒意:“好,好的很,不愧是你淮音”
十一少从床上下来,走向书案,拿起那把护国九狮军刀,拂过刀锋,又把目光灼灼地盯在淮音脸上。淮音看着那刀反着光,心里倒是一下平静了,这把刀承载着他已经散了的理想,死在这把刀下,值了。
十一少提着刀走向他,淮音用被子遮住自己暴露在外面的肌肤,闭着眼,等待着利刃的落下。
被子被强硬地扯开,淮音感受到落下的却不是利刃,而是冰凉的刀柄,刀柄划过皮肤,让他不由得战栗。十一少把淮音拎起来,让他趴在自己膝上。
恐惧,无尽的恐惧,不……不该是这样,淮音想挣扎,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恐惧到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了,眼泪簌簌落下,扎的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