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1 / 1)

他缓缓闭目,似在回顾过往,再睁眼时,却添了些狠绝:“本应是天赐神力,助我突破极限,成就战神之体可你道为何,这么多年,我始终无法更进一步?”

他抬眼逼视着眼前少年。

凌司辰屏息半晌,终是低声问:“为何?”

凌北风声如死灰:“只因这枚血果,本就不是我的东西,而是属于你的母亲。”

凌司辰瞳孔骤缩,心中惊涛骇浪,却强作镇定,已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凌北风继续道:“它吸收了我的气脉,与我同增修为,原本并非属于我的力量,却让我误以为那是自己苦修所得,妄自尊大。最终,又因并非它的初始主人而无法获得全部力量,亦无法突破最后一道瓶颈,也永远无法成为真正的战神。”

他的声音幽幽而沉,仿佛自深渊涌出,却听得白衣少年一愣一愣。

凌司辰想起了岩玦所说 ,母亲从小体内被种血果之事。

母亲失去的血果,竟然辗转到了兄长身上?那是在母亲被风鹰封印之时摘去的?还是在她死后?那母亲的死不,现在并非思索过往的时机,他必须专注眼前。

“兄长,血果之力至关重要,乃护你经脉之根本你不要命了!?”

凌司辰心知肚明,血果之力帮他承载烈气,自然也能助凌北风扛下常人难以承受的种种譬如魔伤,譬如磅礴灵气,强行剥离,等于将生机连根拔除。他已无法想象,凌北风从摘除血果到看似无事地出现在这里,究竟又经历了些什么。

可黑衣修士的眼神却骤然变得阴鸷而孤绝。

“我凌北风不需要施舍之物!!!”他暴喝一声,声震四野,目中尽是愤恨与滔天怒火,“我要的强大,须是独属于我的东西!”

他刀锋横指,再发声,却如坠入冰窟的森寒:

“斩尽天下魔物也好,飞升成神也罢,我绝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

第188章 一个窝囊死了,一群废物活着

凌司辰被凌北风这番话弄得一时思绪混乱。

所以兄长所求的, 是更纯粹、不假外物的力量

可这与回岳山执掌宗门又有何冲突?便是这段时间去探究真相,如今血果已摘,心结已解, 他为何还不肯回来?

凌司辰心中烦乱不已,根本不想与凌北风争个对错。他只想着,先尽快把人带回岳山, 再慢慢厘清一切。

深吸一口气, 他强迫自己语调冷静,字字分明:“便是如此, 兄长不更应该回来?如今各宗门同心协力, 与神元共修,兄长亦可借此恢复功体,早日飞升,岂不两全其美?”

他纳剑入鞘, 见凌北风没有回应,便更近一步,“在岳山, 宗门上下皆仰仗于兄长,崇敬的是你的能力与胆魄, 从未有人将你视作替代品!兄长之名早已威震四方,根本无须再证明什么。”

听到这话,凌北风却是冷笑了一声,眼底泛起一抹刺骨的寒意。

他先将衣袍穿好,遮住了胸口那渗人的窟窿, 又扣紧肩甲, 将那柄白玉长刀稳负于身后。这才抬起眼眸,淡然道:“仰仗有何用?”

“什么?”凌司辰没听懂。

凌北风的语气毫无起伏:“魔物来袭时, 他们也曾仰仗凌问天,也仰仗我。可结果呢?便是得了血果相助,我也弱得像一滩烂泥那时候,我本该死在魔君的刀下。”

凌司辰怔了一瞬。

他立时明白凌北风所指西魔君千炀。

那一战之惨烈,他虽未亲见,却从颜浚口中听了几遍。火红的魔君挥刀而下,凌北风的玄刀断成两截,紧接着魔头又一脚将他踢得撞穿三面墙,爬起来时站都站不稳了。

所见者无不悲恸胆战,所闻者无不唏嘘哀叹。“狂影刀”之威名所传,便是碾压所有魔物,那一战凌司辰当时听着,便如同听一出荒唐的编戏一般。

可却又是明晃晃的事实。

凌北风声音微顿,话头轻飘飘一转:“但我活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凌司辰低声问。

黑袍男子的眼神骤然一暗,沉如黑夜。

“是乞讨,是凌问天的乞讨!他就像一条软弱又无能的狗,用尽卑躬屈膝的姿态,求得我这条不值一文的命!”

那双原本冷静的眼睛周围,此刻红得如一匹要撕咬的狼。

凌司辰觉得他约摸已经丧失理智了,才这样说自己父亲。

“兄长,那一战”

他刚开口,凌北风竟一步上前,猛然抓住了他的衣领,狠狠往前一拽,几乎将他揪了过来。

黑袍男子冷静不再,似触到那段焰般灼心的记忆,冲他大喝道:“你知道他为什么会死吗?为什么在魔君面前连半点反抗之力都没有,只能用乞怜的方式换取岳山的苟活?因为他把过多的心思,都浪费在了你们身上!”

凌司辰双眼一缩,“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去精进修为,不去杀魔,只知道死守那些所谓的宗门规矩,整天教养一群注定是废物的蠢材!这就是他的败因!”

凌司辰听到这里,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声音几近颤抖,一字一句:“你是说,我们所有人,都是累赘?”

他一把扣住凌北风抓他衣领的手腕,奋力想掰开。

凌北风双目冷冽如冰,就着衣领狠狠将他往后一推。

“没错!”他的声音犹如霜雪劈面,目光冰冷刺骨,“你们!所有人!他就是把全部心思都放在你们身上,到头来连魔气将至都嗅不出来,不布防、不警觉,最后才跟个废物一样死去!”

凌司辰被他推得趔趄几步?? ,又被这话再度震住,血丝爬上了眼白。

“兄长请你收回这话。”他眼睛失了神,牙齿却在磨动。

凌北风冷冷扫了他一眼,目中尽是厌倦与倨傲,仿佛多看一眼都是浪费时间。

他摇了摇头,弯腰去拾脚边的麻袋,准备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