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实在不记得他有这样一个妹妹,他一年前受伤醒来,是白芽悉心照顾他,她告诉他,这里是姜兰村,他叫曾二郎,是山脚猎户的二儿子,因为从小就去镇上做长工,好几年没回家,家里人接到书信说他就要回来了,家里人翘首企盼望眼欲穿,可等到深夜也不曾回来。
还是白芽发现了他,救治好他,说他是头磕到了脑子才记不起事。
他起先半信半疑,随后曾老爹赶到,抱着他痛哭流涕,一口一个儿,说他受苦受累了,又找到他脖子上挂着的半枚玉佩,曾老爹也有半枚,两半玉佩合二为一,这是万般抵赖不得。
更何况,哪有人会平白无故认儿子。
尽管曾二郎对姜兰村很陌生,可所有人都说他八岁就到镇上做长工,自然不熟悉村里的一草一木。
两人注视良久,段容盈落着泪,轻声呢喃了一句“三哥”。
曾二郎害怕不安,他看见了对方的眼泪,就忍不住伸手想要抹去眼泪,他不喜欢对方哭,他脑子有些疼,他总觉得对方应该有一个明艳动人的,让春天的百花都黯然失色的笑。
“盈盈别哭……”
说完这句话,曾二郎捂住嘴有些诧异,他怎么把这句话脱口而出,他甚至觉得自己很久以前就对她说过这句话。
窗边的小美人还在无声的哭泣,眼泪和珍珠一样滚落。
曾二郎正要说话,随后,白芽见他在外面很久也不进来,风风火火的就要出来看看情况。
“你干什么呢?”
曾二郎急忙擦去眼泪,挤出一个笑:“看鸟雀飞呢。”
“有这么好看吗,我看看。”
白芽抬头,哪有什么鸟雀,只有阁楼的竹窗打开着,空气中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兰香,她不是傻子,方才他在看什么再清楚不过,她咬牙切齿,心里咒骂段容盈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可白芽表面却装的异常平静,她柔声道:“我烧两个菜,你待会和小光媳妇送去给小光,她初来驾到,认不得路。”
曾二郎点头看了眼陡峭的山坡和狭窄的山路,点了点头,山里路滑,若是跌倒她会疼哭的吧。
0073 笨蛋美人被三哥羞辱
白芽的手艺还不赖,桌上摆放着几盘热气腾腾菜,闻起来让人直流口水,段容盈看了眼,是她从未吃过的乡野小菜,泡椒炒空心菜,空心菜只摘最嫩的尖,泡椒是几天前腌制的,捞了两三个剁碎,接着大火快炒,吃起来爽脆酸辣。
胡瓜拌野木耳,胡瓜种在后院,翠色的藤爬满了一墙,野木耳是今天早晨新采摘的, ? 再混着藠头、米椒,麻椒,拌上香醋酱油,浇上热油,顿时,香气四溢。
桌上还有一条红烧稻花鱼以及一碟酸萝卜,另有焦香四溢的大米饭,段容盈第一次吃到嚼起来挺韧的喷香锅巴,让她觉得颇为新奇,她从前在宫里只吃过胭脂梗米或者淡色翡翠新米,就连普通的白米还是出宫以后头一次吃到 ? ,更不用说锅巴了。
这样好吃的锅巴,让她不配菜也能吃上一大碗。
桌上三人各有心思,因此饭桌上静悄悄的,曾二郎偶尔打量段容盈几眼,见她吃饭吃的斯斯文文,秀口微张,露出贝齿和丁香小舌。
她就连吃饭这件小事都能吃的文雅秀气,着实有点赏心悦目。
段容盈知晓白芽不喜欢她说曾二郎是自己三哥,昨天还生气的推了她,因此她竭力忍着自己不去注意曾二郎和自己的三哥有何相似之处。
至少饭桌上,她不想白芽不开心,她收留了自己和阿光,还救了自己三哥,她是自己的大恩人。
可段容盈还是忍不住会偷看他几眼,她愈发笃定,曾二郎就是自己的三哥段靖生。
白芽将一切看在眼里,只是隐忍不发,她的直觉异常敏锐,曾二郎看段容盈的眼神带着炙热的,男女情爱之意,对待自己反而冷冷淡淡。
饭桌上的气氛愈发沉默,段容盈有些吃不下去了,立刻打破沉默道:“白芽姐姐,你烧的饭菜真好吃,这是我这几个月以来最好吃的饭菜了。”
段容盈吃了一口酸辣的空心菜,尽管她被辣的微微变了脸色,但依旧难掩美味本质。
白芽弯着嘴唇笑道:“乡野人常吃的,难为你这样的大小姐肯屈尊降贵吃这些玩意。”
段容盈没有听出白芽的讽刺之意,只是诚恳的摇摇头:“谢谢你白芽姐姐,你做的饭菜真的很好吃,一点也不输京城的大厨。”
“这么说,你和阿光是从京城来的?”
白芽好奇的询问,她还没来得及问这骚狐狸的底细。
小半个时辰后,白芽把段容盈的身世背景和师重光怎么相遇成亲的事摸的一清二楚。
据段容盈说自己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去年父亲因为风寒去世,而母亲操劳过度也跟着撒手人寰,兄弟早夭,只有一个未出做生意的三哥下落不明,从此她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女。
又遇到恶毒叔父将她家的财产霸占,还想将她草草嫁与她人为妾。
段容盈自然不肯,就连夜携带金银细软逃跑,叔父收了人家聘礼,自然不肯放过她,于是派人连夜追拿,若不是遇到师重光出手相助,恐怕她早已沦落为富商的妾室。
段容盈无处可去,师重光又这样的热心肠,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于是她愿嫁给师重光为妻,两人携手天涯
这套说辞天衣无缝,只是曾二郎越听越困惑,听到最后的以身相许,终于脸色难看,重重的的放下筷子。
白芽冷笑的望着他:“二郎,怎么了?”
曾二郎意识到自己太过失态,连忙掩饰道:“天底下竟然有这样畜牲不如的叔父,我为段姑娘感到难过。”
“什么段姑娘,盈盈已经嫁给小光为妻了,以后啊,要叫师夫人了。”
曾二郎道:“段姑娘,你和师兄弟成亲,可有媒人作保?”
段容盈摇摇头:“不曾有媒人。”
“可有聘书六礼?”
“也没有。”
“那可否告知父母。”
段容盈蹙眉:“我和阿光父母皆亡,自然无法告知父母。”
“又没有聘书六礼,也没有媒人作保,你可知聘为妻,私奔为妾,这桩婚事恐怕做不得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