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1 / 1)

再过了几日,五皇子日日沉迷酒色,倒也把苏烟柔忘在了一旁。

临行去雁北之前,苏烟柔给宁远侯府的爹娘递去了信,她对这些淡薄的亲情还存着几分侥幸之思,盼望着她的爹娘会出现并把她救于水火之中。

可等到五皇子一行人起身离开京城时,仍是不见宁远侯与段氏的身影,苏烟柔坐于车轿之中,掀开帘子一瞧身后渐行渐远的京城,眼泪不可自抑地滚落下来。

*

雁北本就是个苦寒之地,苏烟柔自小娇生惯养,不仅受不住雁北的苦寒天气,更受不住五皇子的磋磨。

在被遗弃在雁北的第三个月里,苏烟柔就患了重病,五皇子干脆将她挪到了一处荒僻的院落,只有两三个丫鬟伺候她。

为她看诊的大夫次次草草了事,不出半年她便香消玉殒。

临死前,她走马观花般地回想着自己这短暂可笑的一生,竟是不知该恨罪魁祸首五皇子,还是该恨她那一对冷清冷心的父母。

若是她没有琵琶别抱,没有在那一日赴五皇子的约,是不是一切都会不一样?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章郑衣息和烟儿的结局。

??74 ? 番外三

◎烟儿和郑衣息的结局。◎

烟儿一直都不高兴。

即便郑衣息抛下了一切, 远赴江南陪她过着闲适安宁的日子,她也不高兴。

大婚之后,郑衣息租赁了一处带着围院的屋舍,毗邻溪水潺潺、鸟语花香之地, 只是坐在庭院里赏赏景, 便有偷得浮生半日闲之感。

双喜和圆儿也渐渐地结了缘,里里外外出行时总是形影不离。烟儿瞧在眼里也为他们高兴, 私下里偷偷与圆儿说, 若是她想大婚, 可尽可以好生办一场。

双喜与圆儿虽脱了奴籍,可做了这么多年的奴婢, 骨子里总还有几分奴性,一时思忖着不知该不该应下来。

后来还是郑衣息做主为他们办了一场婚事后,圆儿才羞羞答答地点了头。

大婚宴席上,郑衣息将江南的旧友请来了屋舍, 这些旧友们尚且不知道郑衣息已与京城的郑国公府断了关系, 待他仍是如往那般尊敬。

席上,郑衣息紧紧的握着晚儿的柔荑, 眸光就没从她身上移开过。

那些旧友们何曾见过郑衣息如此沉溺于情爱中的模样, 一时间忍不住朝烟儿投去探究的目光。

烟儿则清清落落的不说话,此番来江南她并未带任何钗环首饰, 乌黑的鸦发上也只挽着一只梅花素钗。

可偏偏就是这样未施脂粉的模样,却如轻轻漾漾的荷池里最引人目光的莲花一般, 总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到她身上去。

“世子爷何时娶的妻子, 又是哪家的闺秀?”其中一位旧友捧着酒杯问郑衣息道。

郑衣息自始至终都没有松开烟儿的手, 只笑着对那旧友说:“我与她都是普通人, 其余的事就不要再提了。”

一见他这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那些旧友们都心中生出了些疑惑之意,只是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问出口罢了。

且这一次郑衣息远赴江南,只带着旧日里的两个奴仆,也只住在这一处山清水秀的屋舍之中,与他豪奢富贵的身份很不相配。

旧友们纵使心间生疑,却也不曾问出口,只安心陪着郑衣息观赏圆儿与双喜大婚之宴。

等一切终了,郑衣息才握着烟儿的手,与她一起漫步在山间野道上。

圆儿与双喜也住在屋舍之中,今日是他们大婚之夜,他们总要给人留下些独处的空间才是。

郑衣息着眼前无边的夜色,心生感慨的同时,也体悟着手心传来的温热之感,“明日便让双喜和圆儿去别处住。”

烟儿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她这一辈子是不能再有子嗣了,可圆儿还年轻,她将来还能诞育子嗣,儿孙满堂、美满一生。

郑衣息忽而站定了步子,借着清辉般的月色,不住的去打量身侧的烟儿,倏地开口问她:“这些日子,你高兴吗?”

他本是想问烟儿,与他成婚高不高兴,可害怕问出来的答案不是他想听见的,便索性不问了。

烟儿也望向了郑衣息,如今离开了方才觥筹交错的宴席上,两个人孤零零的隐于夜色之中,才觉得心中悬起的那块大石落了地。

她高不高兴?这个问题她自己都没有细想过,离开京城远赴江南是郑衣息做的决定,她只是如提线木偶一般跟着他来了江南。

所以烟儿先摇了摇头,然后再点了点头。

江南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在这悠远小镇生活的这几个月,远离了京城的那些喧嚣与算计,她才体会到了何为真正的自由。

说到底,她还是高兴的。如果一开始她就只是生活在江南的一个普通人,不曾卖身为奴,不曾伺候过郑衣息,也不曾遇上过陆植。

她会更高兴。

烟儿的眸光里涌动着伤心之意,这点伤心,配着洒落大地的月光,镀在她身上时,像一层烟烟袅袅的青雾,将她称得像天上仙一般。

郑衣息只能把手攥得更紧一些,只生怕下一瞬间烟儿就会随风而逝,离他远去一般。

烟儿也察觉到了手腕下方愈发收紧的动作,她凝眸望向郑衣息,朝他莞尔一笑。

也正是因为这笑容,让郑衣息惴惴不安的心得到了一丝纾解。

黑沉沉的夜幕之中,漫天闪烁着的星火为证,郑衣息将烟儿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郑重地、笃定地、一字一句地说道:“从前我以为权势地位才是毕生所求,可如今与你在江南过的这些日子中,我就是觉察出了粗茶淡饭生活的幸福。”

“早些年我浑浑噩噩的活在郑国公府里,以为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都是因为刘氏把我的生母害死,从而促就出来的。可年纪见大,我渐渐发觉,是我在这高门大府里活久了,丢失了自己的本心。”

郑衣息想,于嬷嬷死前的话没有说错。日日夜夜的活在仇恨之中,折磨的不是刘氏,而是他自己。

如今在这桃花源般的江南避世,日日与鸟虫花竹作伴,有相知相爱的人守在身侧,方才觉出了人间快意。

听着郑衣息剖开内心的这番话语,烟儿的心里也划起了些感慨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