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垂着头,低沉地“嗯”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
走到楼上,我将事先买好的红玫瑰插进花瓶里,点燃了两支香薰蜡烛,把香槟泡在冰桶里。一般人都不会在求婚方面有太多经验,我也一样。所以,不管怎么布置房间,总觉得差了一点意思。
很快,半个小时过去,我放弃了把房间布置成求婚圣地的想法,换了一袭亮红色的长裙,在他开门的一瞬间,挂在了他的身上。后来听他说,当他闻到我发间玫瑰花的香气时,就彻底忘记了生气的念头,完全是硬撑出来的冷漠表情。
不过,那都是后来的事,当时的我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以为他还在生我的气。握住他的手腕,我将他推到墙上,把声音压得很低:“都过去这么多天了,怎么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
许久,他才语气平淡地答道:“我没有不高兴。。”
然而,他无论是脸上还是眼中,都写满了不高兴。我只好换一种问法:“怎样才能让你不生气?”
他停顿了一会儿:“解除转移血肉的法术。”
“不可能。”我答得斩钉截铁。
“那我也不可能不生气。”
“是吗?”我坏笑一下,突然拿出婚戒盒子,当着他的面打开,“这样也不可以吗?”
他骤然睁大眼,极度愕然地看着我。
那时他的表情跟现在一模一样。
我正要调侃他愣怔的样子,下一秒钟,他忽然瞬移到我的面前,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我的肩上,动作粗暴地裹住我裸.露的身体。
做完这一切,他冷冷地看着我,金色的眼珠有些泛红,声音压抑着寒冷刺骨的嫉妒与怒意:“每个闯进你家的陌生男人,都可以看见你的裸.体?”
作者有话要说:克莉丝:好家伙,原来你知道你是闯进我家的陌生男人。
第67章
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如此生气。
他对自己一无所知姓氏、名字、职业、籍贯、过去,都不知道;却因为不小心看到了她的裸身而气得头晕目眩。
但她是那么美,一眼就让他再也忘不了。
她的头发粗糙、暗淡、蓬乱,是没有光泽的金色,可一想到这是她的头发,他就觉得很美,几乎美到了让他魂牵梦萦的程度;她的皮肤微黑,鼻子上的脂粉早已脱落,露出几颗浅褐色的雀斑。他对这点儿可爱的小瑕疵喜爱万分。
相较于大多数美人儿来说,她的嘴唇有些太厚了,可他还是觉得很美,因为这是她的嘴唇,她能驱使它们发出令他焦躁恼怒的声音,就像现在
“你也知道你是陌生男人?”她翻了个白眼,一把拍开他的手,慢悠悠地走回浴室,“等下再跟你说,我泡沫还没冲完。”
于是,他就跟白痴似的,站在浴室的门外,等她冲完泡沫。
克莉丝没有让埃里克等太久,怕他发散想象力把自己活活气死。洗完澡后,她系上浴巾,光着脚走了出来,倚靠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褐梅香烟。
淡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他盯着她熟练而迷人的抽烟姿势,想到每一个擅自闯进她家的男人,都能看见她这个样子,冰冷而狠毒的嫉妒之火便把他的心脏烧灼出一个黑窟窿。
等他回过神时,已经又忌又妒地问出了声:“任何男人都能看见你这一面?”
“当然不是,”她奇怪地看他一眼,他很不喜欢她这眼神,好像他们很陌生似的虽然,他们的确很陌生, “除了你,就只有我丈夫看过。”
她的,丈夫。
她竟然有丈夫。
一瞬间,他的心脏差点从中间裂开。
他闭上眼睛,无法克制地开始想象她和她丈夫相处的情景:她可能会像刚刚那样,一丝不挂地从浴室里走出来,来到她丈夫的面前;而她的丈夫必然是个有钱的老色鬼,才会娶这么年轻美丽的妻子他看到她的证件年龄才十八岁,十八岁,花骨朵似的年纪,连大学都还没有上,就已经嫁人了。看她对男人轻率的态度,极有可能已经和那个令人厌恶的老家伙发生了关系。想到她的脖颈、脊背、大腿、脚背都曾被那个人看过,用恶心的嘴摩挲过;他就恨不得立即杀死那个人,用魔法剥夺他转世为人的机会。
克莉丝等了一会儿,见他完全没想起来,他就是她的丈夫,熄灭香烟,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准备上床睡觉了。
她吹干湿发,换上黑丝缎睡裙,躺在床上,转头问他:“你就打算这么站一晚吗?”
他没有听清她的问话,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睡裙上。黑丝缎真是一种不健康的、不保险的布料,完全无法遮盖住她的曲线;她的胸部,她的髂骨,她的臀部,她的腿部线条,都在这无力的遮盖下分外明显。如果他是她的丈夫,绝对不会让她穿这么不得体的睡衣。可惜,他不是。
克莉丝没有耐心一直等下去,见他一言不发,盖上被子,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现在是人类,需要充足的睡眠。
埃里克见她如此不设防地在陌生男人面前睡着,又恼怒了起来(却没有去打扰她的睡梦)。
克莉丝没想到他就这样站了一整晚。
她被清晨明媚的阳光唤醒,睡眼朦胧地睁开眼睛,就看见他还站在原本的位置,并变成了一具白森森的骷髅。
克莉丝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气成这样。
……她昨晚好像没说什么过分的话吧。
她一边琢磨着,一边脱下睡裙,换了一条更为轻薄的裙子。
埃里克冷眼旁观,完全不知是该气她毫无顾忌的换衣行为,还是该气裙子轻薄得令人恼火,一眼就能看到黑色胸罩的轮廓。
换完衣服,她在地毯坐下,开始涂脚趾甲油。
“说吧,”她终于和他说话,“你昨天晚上在想什么?”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道:“在想你的丈夫。”
“我的丈夫?”
“是,”他的声音因忌妒而干涩,“在想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怎样的人才能欣赏你,拥抱你,得到你,成为你的合法丈夫。
她却漫不经心地答道:“他嘛,有时候是个天才,有时候又是个傻瓜。聪明的时候可以很聪明,任何事都难不倒他,愚笨的时候却相当愚笨,像智力有障碍似的。”
她夸那个老色鬼是天才。他心中的嫉妒更强烈了,声音低哑,语气酸得像变了质的牛奶:“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