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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浔之心脏骤震,这是第一次看见她哭,抬手去抹她的眼泪,触到温热的那一瞬间,他?手指都发僵,冷静的声?音中带着微不可察地颤抖,“昭昭,你别?吓我。”
易思龄也不知道为什么,眼泪不讲道理地滚出?来,“你骗我。谢浔之,你骗我。”
“你是不是故意的!”
谢浔之t?:“不是,我向你保证,虽然我现在?的保证可能不值钱,但你相?信我,老?婆,我不可能在?这种事上面做手脚。”
易思龄不说话,愤愤地看着他?,又委屈地推开他?的手,自己拿手背擦眼泪,“你就是故意的。”
“我若是想要孩子我会和?你商量,我们?达成一致后再努力,我不会通过这种下作的方式让你怀孕。这样生出?来的孩子也只是我们?两人之间的隔应,一辈子的心结。”
谢浔之吁出?一口气,冷静地说,“老?婆,我还没疯。”
易思龄相?信他?不会做这种事,但就是想撒火,这桩“惊喜”太?令她措手不及,她总不能对着肚子里的无缘无故多出?来的小胚芽发火,只能撒到谢浔之身上。
她瞪过去,嗓子都嘶哑了,“那这个宝宝怎么来的!不是你的坏东西?弄到我里面了,还是别?人的啊!”
谢浔之差点气到心脏停跳,他?把易思龄搂进怀里,宽厚的双肩把衬衫撑满,将她纤瘦的身躯彻底包裹,嗓音低低地,有些沉哑,“别?让我们?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父亲,老?婆,我不想这么早被你气死?。”
易思龄被他?这句话弄到破涕为笑,他?有时候讲话真是让人很无语,她捶打他?的肩膀,“气死?你,气死?你,就知道说这种话,我看你也活得好好的!”
“我得活得好好的,不让你撒气的时候找不到人。”谢浔之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并不紧,像一座坚固的城池,让她有所依靠就好。
易思龄就这样打了他?好多下,直到胳膊都发酸,这才无力地垂下去,她只是打他?,没有推开他?的怀抱,这个怀抱就一直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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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日?落西?沉,半晌而已,日?色收起最后的余晖,灯火初上,城市热闹而宁静。
“留下它吧,昭昭。”
谢浔之目光发沉,喉咙阵阵发紧。
易思龄咬着唇,脸颊的泪水被擦净,可还是有洇干的泪痕,让皮肤微微紧绷,很不舒服,她没力气打他?,但还是生气,气得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力道发狠,即使隔着衬衫也咬出?深深的牙印。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吗,它都在?我肚子里住下了,难道我会把它打掉吗?”易思龄委屈地说着,刚刚又是打又是咬,额头上覆了一层薄而晶莹的热汗。
谢浔之用手掌抚走她额上湿汗,“我没有这样想你,但能不能留下它这个世界上只有你能做决定,我怕它来得太?意外,让你没有准备,不高兴。”
“若是我不想呢。你怎么办。”易思龄仰头看他?。
谢浔之被她这一句问到心都在?悬崖边,随时会摔下去,内心越是翻江倒海,面上越是沉稳如水。
他?看着她,也不知是接受她的审视,还是审视她,撑在?床上的那只手逐渐握紧,指节都发白。
易思龄看着他?那双凝墨的眸逐渐下沉,沉到看不见任何微光,整个人被一根弦拉着绷着。她知道他?是非常强大的男人,能接受这个世界上一切狂风暴浪的击打,但他?此时看上去很累,很冰冷,很像一只徒有强大外表的空壳。
“我…”
滞涩的心脏让谢浔之无法像平日?那样拥有清醒而有力的头脑,钝痛像潮汐,一阵一阵回流。
他?想留下她,也想留下这个孩子,因为是他?们?的孩子,可他?又希望她高兴,而不是被迫,但若是真要沉稳冷静地说一句那我尊重你,你不想要就不要。
他?说不出?口。
这是他?们?的孩子。
“我尊…”谢浔之骤然收了声?,背脊冰凉,“抱歉,昭昭。我出?去一下,一分钟就回来。”
他?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易思龄不知为何,眼眶再度红了,心里又是酸又是满又是气,对着他?暮气沉沉的背影骂道:“谢浔之,我发现你真是个胆小鬼,你连说一句要留下它你都不敢吗。”
谢浔之脚步顿住,下一秒,他?重新转过来,大步折返,俯身抱住她,冷静地一字一顿:“我想要你,也想要我们?的孩子,易思龄。我都想要。”
他?音色里杂着很古怪的气息,似乎是……哽咽。
易思龄的眼睛晶莹湿润,她笑起来,闭上眼,抬手抱了抱他?,“谢浔之,以?后别?再这种事上装腔作势,维持你那套君子做派,好吗?”
谢浔之觉得她太?聪明,太?厉害,他?被她看透了。他?的命脉也被她握住。
他?这一生没有任何人拿捏过他?,没有任何人让他?俯下身低过头,也没有任何人能把他?坚实的外壳啄破,要他?一颗心脏酸麻。
易思龄是唯一的特例。
“好。”他?吻了吻她的耳廓,又吻到她侧脸,最后在?鼻尖。
一颗心轮了三遍过山车,都快破烂了,终于停下来。
温馨的病房里,两人就这样坐在?床上,易思龄摸着小腹,还是觉得这个惊喜太?惊吓。
“真的有了?不会是搞错了吧…”她蹙着眉,拍了拍自己的小腹。
谢浔之握住她的手,不让她干这种傻事,“你现在?打它疼的是你,等生出?来了你再打。”
易思龄:“…………”她气笑,“我是它妈咪,我为什么要打它,要打也是打你。”
“它不听话,还没出?来就让我们?吵架。”谢浔之抬起手指,很轻地,很温柔地,碰上易思龄的肚子。
他?居然只敢用一根手指试探。很神奇,其实没有任何起伏变化,但那里面多了一颗小芽苗。
易思龄笑着打他?手背,“你说这些说不定它听得到。”
谢浔之收回手指,“等它出?来了,让它给你道歉。”
“道什么歉?”易思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