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浔之坐在?沙发上,一条一条吩咐梅叔:“物色一个擅长孕妇饮食的营养师,要履历干净,性格温和?……再选三个擅长不同?菜系的厨师……所有的产检就在?晟和?,医生是自己人我比较放心,每次产检报告都记得拿去给秦叔的夫人过一遍,我记得她是产科的?”
梅叔:“是,秦院长的太?太?是京大附医的产科一把手。”
“预产期的时候把她请过来。”
“好。”
“栗姨一个人不够,我怕其他?的她用不惯,你和?栗姨商量一下,能不能从?易公馆多调几个她熟悉的人来照顾她。还有月嫂、育儿?师这些让母亲去选,她比我有经验……那台法拉利也不能开了,把我的司机给她用,用那台幻影接送她。谢园的一切物品都检查一遍,不要有伤害孕妇的,尤其是香气。”
谢浔之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全部交待了一遍。但他?不专业,还需要有更?专业的人来指点。
梅叔已经彻底晕了,但严阵以?待:“还有吗,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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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要告诉两边父母,让明穗也别?说,一切都等易思龄醒来后再商议。”
他?怕易思龄还没接受这个事实,两边父母就跑过来关心这关心那,说一大堆注意事项,让她感觉迷茫和?压抑。
“让厨房炖点滋补的糖水,拿一双平底鞋。”
交待完,谢浔之挥手让梅叔出?去。
他?需要一点空间让自己清醒清醒,因为心底还是紧着。怕易思龄醒来后跟他?发脾气,怕这次他?哄不好。就连他?自己都有些措手不及,更?别?提易思龄了,她是这场意外中最辛苦的人。
她的情绪是最重要的。
就这样一言不发地在?易思龄床边坐了许久,直到天色渐晚,晚霞漫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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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思龄不知道她睡过去的这几个小时里,谢浔之做过多少次心理建设,打过多少次腹稿,预设过多少种状况,他?甚至想抽一根烟来缓解焦躁,但不可能,烟和?酒都不能碰,雪茄都要戒断。
易思龄只知道睁开眼后,看见的是那张永远温雅,永远沉稳的面容,仿佛不会出?现任何惊涛骇浪。
“醒了。”谢浔之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手指拨开她粘在?侧脸的碎发。
易思龄睡了冗长的一觉,疲惫彻底驱散,身心都饱足了,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哝着:“谢浔之。”
谢浔之被她这一声?唤得心脏无限柔软下去,像流沙,不知道该怎么对她才好。
“我在?。饿了没有,要不要吃点东西?。”他?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凝滞而低哑。
“我这是在?哪…”易思龄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想坐起来,可睡久了头有些昏沉,又跌回去。
“老?婆你别?动,我扶你起来。”谢浔之紧张地说。他?把枕头叠起来放在?她后背,扶着她坐起来。
易思龄笑他?小题大做,又问了一遍这是哪。
“医院。”谢浔之端起床头柜的保温盒,打开来,里面是炖得香甜软糯的牛奶雪梨燕窝,“喝点吧,你一天没吃东西?。”
“医院?”易思龄蹙眉,终于把昏睡之前的记忆连上,“天啊!我是不是在?剪彩上晕倒了?有没有被拍丑照!谢浔之!我的手机!快!”
“没有丑照,我都拦下来了。”
易思龄不相?信,“真的?”
“我保证。”
“那我为什么会晕倒?”
“老?婆,先喝两口。我慢慢解释。”谢浔之径直拿起勺子要喂她,冷玉的长指配上她喜欢的琉璃长柄勺,有赏心悦目之感。
易思龄没功夫欣赏,她只觉得谢浔之好奇怪,又是扶又是喂,当她牙牙仔吗?可有人伺候到底舒服,她干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谢浔之喂一口她喝一口,就这样喝了一大碗,喝不下了,她推开,舔了舔嘴唇,下一秒,餐巾纸递到她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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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狐疑地盯着谢浔之,喝了热牛奶的嗓音带着娇甜,“你好奇怪。到底怎么了?我晕倒是为什么?我怎么问你什么你都不说啊。”
谢浔之心里有鬼,她不过是轻轻地瞥一眼,他?居然手心冒汗。他?滑动两息喉结,一双漆黑的眼眸沉如雾霭,他?把碗勺放进袋子里,用这短短的几秒来思考。
“昭昭。”
谢浔之坐下来,温柔地握住她的手,晦暗的眼眸望过来。易思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睡饱过后精神洋溢,笑容天真而调皮。
谢浔之捏住她柔软的掌心,语气平和?,字字清晰入耳:“你晕倒是因为怀孕了。”
易思龄还在?那傻笑,不懂命运已经砸了过来,跟她开了一个最美丽的玩笑,“嗯?我晕倒是因为怀孕了。怀什么孕?”
她重复一遍,“怀孕…怀孕!?”
“怀孕……”
她茫然呓语,双手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肚子。
那里很平整,没有任何起伏。
原来她最近莫名其妙的头昏,犯困,是因为怀孕了。她以?为是工作太?忙了才导致经期推迟。
笑容一寸一寸僵住,直到垮下来,最后消失殆尽,两人就这样在?沉默中僵持了许久,直到彼此的脸都开始变成虚幻的影子。
谢浔之想过很多场景,她尖叫,吵闹,咬他?,骂他?,让他?滚,或者?她会很开心,都想过。但没有想过她一言不发,就这样沉默地看着他?。
易思龄不说话,谢浔之不敢轻举妄动,他?滚动的喉结暴露他?此时内心的兵荒马乱。
两行眼泪忽然从?那双光彩照人的眼睛里滚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