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分开,逐川勾唇笑道:“将王爷锁在我身边了。”

软被盖上来将他裹住,李寻凌被束着双手裹在被褥里,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抱起。他听见窗户破开声音,逐川轻功速度飞快,三下五除二他就被塞入早已准备好的马车里。

睁眼,马车停在王府后门巷子里,还是最开始他们相遇的地方,倒被逐川寻到这么个避人耳目的角落。李寻凌才堪堪反应过来自己这是被绑了,这厮真是狗胆包天。

逐川已经将他囫囵抱到马车里,小心安顿好,甚至还往后塞了个软靠。李寻凌动动手腕才发觉这副镣铐内侧还垫了软布。

这条巷子平日无人来访,只有下人搬运采购时进出,此时却听见嗒嗒马蹄声,还有人语:

“圣上走侧门未免……”

“朕从正门进去必有人通报,还算什么惊喜?你先进去传个下人开后门,朕抱着花进去寻他。”

哥哥语气轻快:“那江南知府倒确实是个能人,只是没想到谈完都到这个时候,天色将暗,不如明早再赶路……凌儿定没有料到朕的回马枪。你速去府里喊人开门,朕就在后头等着。”

糟了。

不仅他没料到,逐川也绝对没有料到。李寻凌猜到逐川应是在附近蹲守了几日,眼见着哥哥将他一寸寸吞吃入腹,一步步有了夫妻之实,憋着一口气,待确定哥哥离去,立刻潜入房中来绑他。

看来前日夜里窗外依稀的人影应当不是他的错觉。

李寻凌低声劝解逐川:“快走,巷子狭小,护卫去叫门,借马车掩护你现在立刻逃还来得及!”

逐川冷哼一声:“那正是带王爷离开的好时候。”

马车停在巷子暗处,哥哥一时还未发现,逐川轻轻松松将他扛到肩头翻入院内,放在院墙旁的玉兰树下。被褥散开,如踏青铺的毯子,李寻凌侧坐其上,背靠花树,远看美人醉卧花下,近看手腕被束,口舌被堵,楚楚可怜。

也不知是不怕死还是早有防备,逐川此时都不忘安抚,亲亲他的额发,口中低声着“等我片刻”,检查一番绑住嘴的布条可会磨疼,又翻出院墙。

李寻凌隔着院墙听见外面的对话:

“是你!你还敢来!”啪嗒一声,是花束直直落到地上的动静。

“孤带他脱离苦海。”

孤?李寻凌瞳孔放大,九域八荒,能在哥哥面前如此自称的人只有别国的君王……那应当是有过一面之缘。他初见逐川时直觉此人不凡,还以为是自己慧眼识珠,却没想过是故人再会,分外眼熟罢了。

“苦海……呵,你怕不是疯了,朕什么都愿意给他,将他仔细养大,你才是他的劫!”

“你不过是分他你手中权柄的一寸栓住他,又贪图他全部的身心。”

“你何尝不是?”已经听见利剑出鞘的破风声,哥哥一步步走近:“你以为你回去即位就能与朕有一争之力?你又能给他什么?”

“孤从未让他背负骂名,也不会给他强塞四房侍妾,更不会迎娶他人,生下皇子……既想掌握大权,又要他的爱意。”逐川也拔出刀剑,直指李寻渊,定音:

“你太贪婪。”

刀剑相撞,隔墙亦能听见铮铮铁器击鸣声!

墙外二人抵着刀剑,李寻渊冷笑:“你继承王位后不也一样要娶妻生子?你又能给他什么?更何况你与他相识不过数月,而朕与他自出生便在一处,你不过是趁人之危,横插一脚。”

“那天不是孤第一回见他。”逐川语中突现丝丝笑意,似是回忆起极美好的事,随即严词:“孤与你不一样,婚嫁之事,只会与寻凌做。”

李寻渊显然不信,只骂他异想天开,胡言乱语。逐川似是刻意刺激哥哥,直言:

“骑到他胯上与他行房,可是爽极?”语气中甚至带着快意:“与他云雨了好几回,寻凌被骑得舒服极了,孤也舒坦得很。”

如此直白浪荡,李寻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那清高之人能说出的话?哥哥显然也气急:“浪荡贱种!你也配!朕与他血脉相连,心意相通……”

“心意相通?你不过是以帝王身份威压,孤是寻凌主动救下又主动放走,而你与他行房恐怕也是霸王硬上弓。”

逐川冷冷一言击破:“至于血脉,更是你们之间的壁垒。”

此言一出正戳到哥哥痛点,他与李寻凌的初次一开始的确谈不上顺利,凌儿也总介意二人兄弟身份……可他又怎会承认此事,直气得怒骂逐川无耻淫贼,被这一招乱了阵脚。

逐川见状又加了一把火:“帝京人不习武,你疏于锻炼,腰背不紧,与寻凌做的时候自会倒他胃口。”

正叫他碰了巧,前日皇上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床榻上吸引力不足,暗自里与前人比较,这下面色难看,气得昏头:“一介武夫,头脑简单,语言粗鄙……”

“寻凌兴致上来,很喜欢掐弄孤的腰腹,次数多了,腰上都有指痕。”逐川扯开衣襟,外衫大敞,露出训练之下异常精壮紧实的胸腹,宽肩蜂腰,肌肉分明,真是赏心悦目。

相比之下哥哥久坐朝堂,只是有一层薄肌,完全无法与之相比。相形见绌,心中恼怒,气急之下拔剑而来,直冲逐川面门。

见目的达到,逐川趁机突然高喊一声要马车驾走。随着挥鞭声起,嗒嗒马蹄快速带着那辆空马车驶离。

哥哥慌神中计,他甚至疾步要以肉身去追马车,被逐川拦住,兵器相接,哥哥怒骂一声卑鄙,高声喊人去拦那辆马车。

哥哥此行是因他突发疾病,并未带过多侍卫,甚至除去知府,没有官员知晓皇上为了弟弟又悄悄折返。江南驻兵一时联络不上,只能一声令下让为数不多的侍卫都扑向那辆空马车。

自幼习武的逐川身法比哥哥好上许多,追兵都奔着马车去,巷子里就只剩皇上与零星几个侍卫,当即挑飞哥哥佩剑,随着铮一声刀鸣,伴随极快的步伐与惊呼,墙外传来几道沉重的倒地声。

侍卫应当是全数被放倒,哥哥的佩剑也被砍断,李寻凌抬头,看见逐川白衣胜雪飘飘然落到仅一扎宽的院墙上,一反方才淫言浪语的姿态,如谪仙天降。

他收剑,飞身下来,李寻凌被他当作娃娃似的抱起,当着哥哥的面立在院墙上,脑袋被他摁在心口,扯开的衣襟露出肌肤,皮肉相贴,柔软温热。逐川这一举只许他听自己如鼓的心跳,不许他转头看哥哥。

“你放他下来!”李寻渊怒吼,目眦欲裂。

逐川并未回话,轻蔑一哼,脚尖轻点,当着帝王的面抱着李寻凌三下两下脱离他视线。皇上一拳砸到墙上,白墙染血,在他身后嘶吼:“来人!给朕追!”

可惜追兵全被派去找马车,府中闻讯赶来的仆从还一脸不解,调动驻兵要去江南兵部,这一套下来以逐川的功夫早已逃出江南境内。

这随机应变的一招使得阴,李寻凌被抱着跑出很远,直至在一条山路上遇见另一辆马车,掀开门帘,里头已经布置好软垫,看来逐川绑架他一事准备相当周全。

哥哥在他面前总归游刃有余,哪怕夺嫡即位那日持剑杀人,也在疯癫中屹立不倒,众望所归下夺得皇位。一路顺遂的帝王这回被逐川打了个猝不及防,如深宫妒妇般唇枪舌剑,拿床笫之私做攻防,撕破脸皮还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让他既惊诧,又有几分心疼。

加之逐川这一步棋走得确实险,又让他吃了捆绑之苦,李寻凌刚被安顿到马车上,逐川剥开被子,露出的就是一张盛满怒意的桃花面。

方才还气宇轩昂高高在上的人现夹起尾巴,忙不迭伸手替他解了绑嘴的布条,神色内疚地抚摸李寻凌被勒出浅浅红痕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