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1 / 1)

杨云意微微一笑道:“他们关系目前倒是不错的。”比起兄弟,怎么摆脱太后的“控制”才是朝臣和皇帝最想解决的事。

“目前”两个字很意味深长了,朝堂上没有永远的朋友。贺疏弦一脸了然?。

“还不是彻底跟他们撕破脸皮的时候。”杨云意又说,她凝视着贺疏弦,片刻后笑道,“不过你不用怕他们,我站多高,你就站多高。”

驸马与公主一体?,底气来自于公主,贺疏弦知道这点,可她不能完全依赖公主,得有自己的本事。秘书省的秘书郎是个闲差,任期结束后要么外派,沉沦下僚或者抓住机会回京;要么就是进入六部最后出将入相。边关清宁,她不必提起长.枪如?贺家先辈那样的疆场厮杀,那么她要留在长安做宰臣!

杨云意挽住贺疏弦的手,微仰着头看?她:“嗳,阿渝,你都不问我想做什么吗?”

贺疏弦认真道:“你说过的,你想继承家业。”过去的一字一句,她都牢牢地记在心里。

杨云意噗嗤一笑,说“家业”也不算错,只不过从几间铺子,变成?偌大的江山吧。“后日我们得进宫见阿娘了。”

贺疏弦心中一惊,她只在亲迎的时候遥遥望上一面,并没有看?清太后的模样。她知道在先帝病重的时候,军国大事多是由太后与宰臣决断的,如?今朝中正因皇帝亲政的事情暗潮涌动。她想,太后一定是个眼神?锐利、很有手腕的人。那太后会不会看?穿她的掩饰?贺疏弦瞬间就紧张心慌了起来。

“别怕。”杨云意抚了抚贺疏弦,柔声说,“你是我选的驸马,阿娘不会为难你的。阿娘先前就想见你一面了,她跟你母亲是旧友呢。”

第045章 第45章

贺疏弦只是一时的不安, 在杨云意轻柔的语调中?,很快便放宽心。因为不论如何,她都要跟公主一道入宫去的。

“我只是经历得少了。”贺疏弦面色微红, 慢吞吞地解释,并不想被?公?主看轻。

杨云意知道她的性子,果断的时候很果断,有时候呢,又会有些?无伤大?雅的犹豫,总之在阿渝身上都是可爱。

两人?没出门,没见客,在湖上消闲。杨云意会说些?朝堂上?的事情, 贺疏弦知道的就应两声, 不知道的就认真?地听着,默默地将那些?人?、那些?事记在心中?。可总不能开口闭口都是朝事,杨云意话语戛然而止后?, 就让贺疏弦说贺家村、说她小时候的糗事。她在贺家村的时候其实听同村的小?娘子说了些?, 可那毕竟不是阿渝自己说的, 不一样。就算阿渝提过了, 她也是百听不腻。

贺疏弦绞尽脑汁地回想过去, 读书、练武、打猎, 阿娘宠她,可又不是全然不管的放纵, 有些?原则性的问题是不能触犯的。贺疏弦提到有次因不想练武决定离家出走?让阿娘服软、最后?被?阿娘关在门外、连饭都不准吃的事, 直叹气, 说:“当时村里的伙伴们说, 哭闹是最顶用?的。”

杨云意莞尔一笑道:“对很多人?家来说,的确有用?。”

贺疏弦好奇地望着杨云意, 问:“你也哭闹过吗?”

“那倒没有。”杨云意摇了摇头,“皇家跟别家又有些?不同了。我是先帝的嫡长女,一出生便获封号、食邑,待遇不比当初的太子差。”可那仅仅是表面上?的,因为最后?江山是让太子来继承的,不管她比太子优秀多少,都没有她的份。

贺疏弦道:“你的兄弟姐妹很多。”

杨云意感慨道:“有时候不是越多越好的。”她的三个同母弟弟都是庸才,不过也得?亏他们是庸才,不然借着身份之便,她想做些?什?么就难了。

用?过晚膳后?,两人?坐在清凉阁中?纳凉。这个时节仍旧是苦昼长,好不容易盼到夜间吧,的确有风吹来,可都裹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燥气。阁中?放了一盆冰,还有奴婢在七轮扇,可仍旧酷热难耐。

贺疏弦仍旧穿着一身圆领袍,可杨云意穿得?甚是淡薄,那罩在身上?的纱衣形同虚设。屋中?说话声停下来的时候,四目相对。贺疏弦只感觉热辣得?很,抬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她很快就挪开视线,压低声音问杨云意:“我睡哪个屋?”

杨云意奇怪地瞥了贺疏弦一眼,说:“驸马留宿公?主府,当然是与我住在一块。”她朝着贺疏弦勾了勾手,示意她俯下身来。等到贺疏弦凑近了,她在贺疏弦耳畔呵气,微微笑道,“难不成你有别的打算?”

“公?主不是觉得?热吗?”贺疏弦找了个理由。

“难不成你不在,我就不热了吗?”杨云意淡定地开口?,驳回贺疏弦的请求。她借着明晃晃的烛光凝视着贺疏弦,见她面颊微微泛红,忽地想起?昨夜的事情。肯定是醉糊涂了,才会逮着她发脾气。还以为她什?么都不会或者无动于衷呢,可进攻的时候明明很在行,就是停得?忒不是时候。她倒是想让贺疏弦继续,可一方面是矜持,另一方面是怕吓着贺疏弦,只得?继续按捺着。神魂颠倒,原是那样的滋味。

贺疏弦无言,她不好意思提真?正的理由。软香温玉在怀,她怕自己没有定力把持。她怎么是这样的人??贺疏弦又暗自唾弃自己。

杨云意将贺疏弦的神色变化收入眼底,她撑着坐起?身,吩咐屋中?伺候的人?拿酒来。

贺疏弦的思绪转移,问:“怎么又要饮酒?”

杨云意笑道:“果酒,不会醉人?。咱们小?坐夜话的时候,怎能少了酒呢?”

“可是”贺疏弦支支吾吾的,想说酒是个坏东西。她昨夜的失态一方面是她自己定性差,另一方面就是酒害的。

杨云意明知故问:“可是什?么?”

贺疏弦说不上?来,她摇头说:“我不想喝。”

杨云意说:“那你就替我倒酒。”反正酒先送过来再说。

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话,那厢吱呀一声响,是碧河领着一群婢女过来了。将酒壶、酒盏、瓜果 放在榻尾的小?几上?,又井然有序地退了出去。

杨云意笑吟吟地开口?:“来倒酒。”她朝着小?几边挪了挪,那罩在身上?的纱衣顺势脱落,可在月光下,仍旧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美感。贺疏弦看得?心荡神摇,她忙不迭地收回视线,很拘谨地端坐在杨云意的对面,替她倒了小?半壶酒。

杨云意看着贺疏弦的反应心中?暗笑,她惬意地呷了一口?,抬起?腿踢了踢对面的贺疏弦。

贺疏弦茫然,她垂眸看着杨云意那很自然地停在她膝上?的脚,眼皮子又是一跳。

虽然说下定决心要滴酒不沾,可做起?来是很难的。公?主喂瓜果她吃,喂酒她似乎也没什?么理由拒绝。她倒是想不识好歹一点,但公?主那如春波般的眼神凝在身上?,让她一句拒绝的话都说不出。果酒浅尝一口?也无妨,贺疏弦很快就退步了。可这一退就是“兵败如山倒”。

隔着小?几劝酒很难让杨云意满意了,她索性挪到贺疏弦的身侧,举着酒杯望着她,柔情绰态,实在是婀娜无限。贺疏弦心头撞鹿,在故作平静的神色下,是奔涌如海潮的心绪。在她神思不属间,酒已经喂到了唇边。

“驸马今日还在生气么?”杨云意笑着问。

贺疏弦惊了惊,手臂一动,不慎撞到杨云意的手。酒盏翻腾,果酒泼洒,一半溅落在贺疏弦的衣襟,一半泼在杨云意的胸前。凝脂如雪翻酒污贺疏弦脑中?的弦彻底断了。“我、我”她心慌意乱,臊得?很,连话都说不分明。

杨云意很随意地擦了擦,抬手搭在贺疏弦肩上?,微微一笑,问:“阿渝是觉得?杯中?酒不够滋味?”

贺疏弦下意识地摇头拒绝:“没。”

“我不知道你听了旁人?说什?么闲话,可出自别人?之口?的,你都不必信。我没想利用?你,也不会因你身份的更变靠近或者远离。至于你来时我没有认你,先前同你解释过了,那时想得?是为了你好,不愿意将你卷入漩涡中?。我知道错了,以后?不会擅自做主张。”杨云意低低地叹了一口?气,用?那沾着酒渍的手指在贺疏弦唇上?一抚,旋即站起?身,赤脚走?下了清凉榻,吩咐外头伺候的人?备水沐浴。

贺疏弦怔然地凝望着杨云意窈窕的身姿,直到杨云意回身问了句“要一起?吗”,她才猛地惊觉,使劲摇头拒绝。

杨云意没再继续逗弄贺疏弦,她不急,来日方长。

夜色渐渐深了。

贺疏弦躺在床上?,听着屋外的竹叶沙沙声以及此起?彼伏的虫鸣。她没敢乱动,生怕碰到杨云意,最后?又克制不住自己,做出孟浪的事。

杨云意问:“阿渝,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