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1 / 1)

贺疏弦知道杨云意的动?作,京中流言大半是她推动?的。贺钧成身?份大白是铁定的事情了,但是后续贺疏弦想了想,跑了趟公主府,跟杨云意说:“到时候他们?一定会说,只能证实贺钧成不是定远侯的儿?子,不能证明我就是定远侯的遗腹子。”

杨云意点头?,问贺疏弦说:“你有什么主意吗?”

贺疏弦思忖片刻,答道:“得让他们?自己露出马脚了。”她朝着杨云意笑了笑,温声道,“我在长?安有段时间,及第的事情早传到安阳,我家?老仆是时候入京来了。”

她家?哪有什么老仆?但那些人不知道啊。说到“老仆”,那些人必定会以为是曾经伺候着康乐县主的旧人。有个贺钧成父母已经更麻烦了,他们?哪里愿意再出现点“旧人”呢?在这种时候,让旧人悄无声息地消失,是最好的选择。如果只是谢文泽的人动?手还好,要是白行易主动?卷入其中,那他可就要万劫不复了。

贺疏弦又说:“我过两天出长?安去接故人。”

杨云意叮嘱说:“阿渝,你要小心。”

嗣曹王府想要追查旧事,而太后的口谕也传到京兆府,京兆尹不得不谨慎对待。那两个来京兆府鸣冤的人衣衫褴褛、浑身?脏污,可等收拾干净后,能看出与?贺钧成的相似。京兆尹心惊,这对夫妇的话他已经信了大半。

嗣曹王府那边是曹国?太妃王涟亲自来的,原本嗣曹王说他出面解决,省得让母亲奔波,可老太妃不同?意。康乐县主的事是她化不开的心结,她将对女儿?的满腔关怀寄托在外孙身?上,她不能让不相干的外人来占据这个位置。

作为事件的中心,贺钧成也该早点来京兆府,哪知他不愿意动?身?,等京兆府遣人千请万请,才不甘不愿地动?身?,来到府衙中,就做出一副完全?不认识这对夫妇的做派,任由他们?在自己跟前老泪纵横,也没有半点动?容。

在成为定远侯前,贺钧成是在乡下生活的,这对夫妇就算不是他生身?父母,也该算是养父母,他的作态令一种人很是心寒。

贺钧成不管那么多?,他的视线转动?,落在老太妃以及嗣曹王的身?上,露出一抹笑容来,说:“外祖母,舅舅,你们?怎么也过来了?这不是胡闹吗?我都不认识他们?。”

老太妃没接腔。

嗣曹王皱眉看着贺钧成,越看越觉得郁闷。想他妹妹、妹婿都是一等一的人物,怎么可能会有贺钧成这样的儿?子?定然是假冒的。他心中对贺钧成生出斥意,这会儿?也没有好脸色,只敷衍地应了一声,说:“流言不止,不如借此机会,将它们?抹平了,这样对侯府也好。”

好什么好?!贺钧成在心中暗骂,一张脸拉得老长?,像是驴脸。

堂下的夫妇说贺钧成是他们?的儿?子,自然是有很多?证据的,他们?能够清晰地说出贺钧成身?上的特征。贺钧成听得不耐烦,正准备呵斥这对夫妇,跟着贺钧成过来的亲随忙拉了拉,替他回?答说:“我们?侯爷是由您二位养育长?大的,身?上记号二位自然熟悉,证明不得什么。”

嗣曹王不咸不淡道:“先?前大郎不是说不认识他们?吗?怎么又变成有养恩在了。”

亲随讪讪一笑,说:“侯爷心中不爽快,那只是一时的气话。”

京兆尹也没办法依照老夫妇这番话做出判断,脸和眼神都相差无几,可他翻了案卷,老人也是贺家?支系,万一就是像呢?

妇人听了京兆尹的话,顿时急了:“我生的我会不知道吗?”

定远侯亲随眼神冷锐,他盯着妇人,阴沉说:“你怎么证明是你生的?”这两位幸存了,不知其他人员是否有命存活?

妇人张了张嘴,差点哭出来。

亲随见妇人这模样,心中有数,又说:“我们?侯爷待二位也不错,当初邀请二位来侯府生活,二位却不同?意。现在是什么样子?为什么来害我们?侯爷?”他痛心疾首,说得煞有其事。贺钧成眼珠子一转,也跟着附和说:“就是,您二位要金钱,我给就是,用得着来京兆府污我名声吗?”

定远侯府的目的很明确,将两人打成来打秋风的穷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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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懒得听侯府的人唱戏,直截了当地问:“当年产婆还在吗?”

妇人没说话,一旁沉默不言的男人犹豫片刻,说:“在龙首乡。”龙首乡在长?安城西南方向,住着不少人。

京兆尹闻言当即让男人详说,打算派人将产婆请过来。

贺钧成面色微变,过去他其实对自己是贺延秀之子深信不疑的,但随着贺疏弦的出现、随着京中的流言,他慢慢变得不确信了。此刻听京兆尹一说,他立马嚷嚷道:“谁知道是不是串通起来害我的!”

京兆尹对贺钧成很不耐烦,只是如今的贺钧成还是定远侯,故而他话里行间还算客气:“我自会秉公断案,贺侯请放宽心。”

前往龙首乡的道上,谢文泽骑马快行。

那对夫妇能来,他就能查背后的事情,很快便追寻到当年产婆的踪迹。他知道很有可能是个陷阱,但是他不得不去冒险。如果产婆真的还活在人世,那贺钧成以及一力?保证贺钧成就是定远侯遗孤的他,不会有好下场。

骏马嘶一声长?鸣,谢文泽勒住缰绳,面色很难看地瞪着不远处负手而立的周麟之。他眯了眯眼,问:“是你?”都是贺延秀帐下出来的,这些年他们?的交情还算不错。没等周麟之开口,谢文泽就冷笑一声说:“给仇人做事,你对得起侯爷吗?”

周麟之笑了笑,温和说:“总好过偷梁换柱的你。”顿了顿,他又说,“我效忠的其实是县主,而县主留给我的命令”后面“帮助太后”几个字他没说出来。他之所以投效萧太后,一来是救命之恩,二来便是旧主的吩咐。

第037章 第37章

有周麟之在, 谢文泽就知道自己的谋算落空了?,动手已经没有意义了。他安抚着躁动不?安的骏马,深深地?望着周麟之, 说:“你先前不?是已经猜到了吗?那时候为什么不出来阻拦?”

周麟之叹气:“少主执意要留在京中,那能怎么办?总不?该让贺钧成那假货一直占据着侯府吧?文泽,你也?知道的,少主要尚公主了?,她得有身份地?位,要不然在长公主跟前怎么能抬得起?头来?”

谢文泽冷笑,他才不?相信周麟之那些说辞。现在周麟之靠着萧太后,很是风光得意。他双腿一夹马肚, 转身要走?。可周麟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即一拔刀,高喝道:“文泽,恐怕你今日走?不?成了?。”话音落下, 羽林卫从暗中奔出, 张弓搭箭, 对准马背上的谢文泽。

谢文泽去?找当年的产婆, 而白行易那边也没闲着。他查到了?贺疏弦家的旧仆上京的消息, 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在康乐县主身边伺候的旧人。就算贺钧成不?能保有定远侯之位, 那也?不?能让贺疏弦掌握贺家的势力,成为?晋阳长公主的助力。他毫不犹豫地派人去长安外的道上截杀相州来的旧仆。他的人是以山贼的面貌出现的, 最好是能将前去?迎接的贺疏弦一并解决了。死倒是不?必, 缺胳膊断腿, 或者毁了那张让晋阳心动的脸, 再?好不?过了?。

伪装成相州来的马车走?得是小道,虽不?如管道通坦, 胜在速度快。贺疏弦骑马奔行,她一路警惕着,到了?荒无人迹的郊野时,在一片风吹草木的簌簌声?中,听?到了?哒哒的马蹄。她暗暗哂笑一声?,心中有了?数。

果?然没多?时,便?有一群“山贼”飞奔而出。可这些人的风度跟山贼大相径庭,要知道山贼风餐露宿的,大多?粗莽之辈,这帮人就算穿上粗布衣,那也?比落草为?寇的山贼看着要好些,滋润的模样,一瞧就是某家尽心豢养的部曲。

白家的这帮部曲只领了?主人的命令,只可惜他们的主人也?不?甚清楚贺疏弦的身手。乌泱泱来了?一大片,吆喝着要拿下贺疏弦。可领头的才冲上前去?,就被?贺疏弦夺了?刀。而那马车中的“旧仆”也?出来了?,哪里是他们想的年老沧桑的奴婢?分明是四个身手极其高妙的暗卫!

贺疏弦从暗卫的手中接过长.枪,将枪尖一抖,顿时如雪滚梨花,翻腾银浪。她的身姿矫健如龙,一杆长.枪在手,英姿飒爽,端是风流潇洒。白家部曲神色骤然变化,知道中计中,匆匆忙忙地?要走?。可贺疏弦不?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与暗卫一共五人,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将大半的“山贼”擒获,用马拖着,要移交京兆府。

京兆府中。

京兆尹将贺钧成的抱怨当作耳旁风,耐心地?等待着衙役将产婆带来。等了?好一段时间,人是都带回来了?,但除了?接生的产婆,还有周麟之同行。他的面颊上带着血,眉眼宛如凌厉的刀锋,他身后的人还压着一个头戴儒巾的文士。京兆尹不?认得谢文泽,但是看贺钧成神色骤变,心中顿时有数了?。怕是跟定远侯府脱不?开关系。

周麟之咧着嘴笑,招呼着人将一条死狗般的谢文泽扔到地?上:“捉贼的时候遇到心怀不?轨的人,顺道替京兆拿来了?。”

京兆尹:“……”捉贼那是金吾卫的事情,跟他羽林军有什么关系?他的心中苦得很。曹王府是宗室,而周麟之是左羽林大将军、萧太后的亲信,他这府衙哪里容得下这么几尊大佛?可事情还没结束,定远侯身份之案还没审明白呢,又有人来击鼓了?。京兆尹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一听?是晋阳长公主府的人,顿时色变,忙将人请进来。

原以为?只是公主府上的亲随,哪知道晋阳长公主亲自来了?。京兆尹是坐立难安,忙让出上座、催促着人去?煮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