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1)

虽然说琴铺之中有账簿在,可都过去几十年了,记录的信息很是模糊。好几天后,杨云意才得到消息,说当年毛况只出了四把琴,其中之一就是春雷。但跟杨云意猜得不?一样,春雷跟曹王府、定远侯府都没关?系,而是落入萧家。杨云意心中纳闷,怎么会在萧家?她本来想去安国公府,可一想她那舅父的德行,肯定是一问三不?知,思忖片刻后,她动?身前往曹王府打探。

曹王府安分?守己?,子孙虽然平庸,可没什么惹是生非的混账。但随着贺钧成的回来,不?只是定远侯府不?安宁,连带着曹王府也是鸡飞狗跳,曹太妃也是疲倦得很。乍一听闻晋阳长公主来访,她打起?精神来接待。

杨云意也不?说废话,直接打探康乐县主和她阿娘的关?系。曹太妃知无不?言,杨云意从她的话语中得知康乐县主跟她阿娘是闺中密友,昔年定远侯府出事,阿娘也是在先帝跟前祈求,可惜先帝固执,执意要?斩了贺延秀满门。杨云意还?得知一件事,在康乐县主的生辰日,阿娘还?真送过她一把琴!

“那琴是不?是叫‘春雷’?”杨云意霍然起?身。

曹太妃沉浸在女?儿?的往事中,眉眼间有些伤怀,见杨云意露出这副神色,也想到了什么。她小心翼翼道:“公主可是得到什么消息了?”

杨云意摇头,找了个托词,说:“太后见琴伤怀,心中有忧。”她不?知道曹王府在贺钧成一事中的立场,不?可能?将自己?查探到的消息透露给曹太妃。

曹太妃心中了然,晋阳长公主素来孝顺,她低声道:“都在思故人。”

杨云意已有答案,从曹王府出来后,她不?由自主地去了趟务本坊。此处是国子监所?在,时常有士子往来。可能?是省试刚结束,士人们暂得松懈,吆五喝六的,在街上闲逛。

“殿下要?过去吗?”碧河问。

杨云意黯然叹息说:“不?了。”她要?走的路可不?好走,刀光剑影不?会少。她现在心情?很是矛盾,既不?想将她卷入风波中,也不?愿意放开贺疏弦。只欣赏一个士子不?会惹来什么,但贺疏弦一旦有所?成就,那就是竖起?的箭靶,露在众目睽睽中了。

碧河又说:“那奴婢过去看看?”

杨云意没说话,沉默着应许。

碧河知道贺疏弦住在哪里,她脚步匆匆地在坊道上快行,然而没到贺疏弦的家呢,就跟对面走来的贺疏弦打了个照面。碧河眼皮子一跳,骤然低头,走得更快。

贺疏弦的记性不?错,一下子就认出了碧河当初就是她上贺家接走云娘的!贺疏弦神色微变,撒腿就追上去,拔高声音问道:“你是碧河?”

碧河瓮声瓮气说:“郎君认错人了。”

她一开口?,贺疏弦越发笃定:“你就是碧河。”她懒得跟碧河玩些“是不?是”的把戏,压低声音问道,“你家娘子近况如何?”

碧河:“……”她家娘子好得很,就在坊门边的马车上坐着呢。可殿下不?愿意在这时候暴露身份,那她也不?能?说。眼珠子一转,她叹气道,“两年前我便?已经换了主人家。”

贺疏弦道:“那云娘现在住在何处?”

碧河继续胡扯:“云娘子远嫁它州,没多久云家整府搬迁了。”

云娘嫁人了?贺疏弦如遭雷击,顿时失魂落魄。她一直没往这个方向想,因为?她打心底排斥这等可能?。但云娘她……过了年后便?是二十二了,这个年纪,很少有小娘子还?待字闺中。怪不?得她在长安没找到云娘,怪不?得云娘不?来寻她,原来如此。

碧河看贺疏弦快要?哭出来了,努力地安慰她说:“云娘离开贺家后,一直挂念着你。”

贺疏弦惨然一笑?,问道:“她的夫婿品性如何?”

碧河:“……芝兰玉树,仪表堂堂。”

贺疏弦又问:“待她如何?”

碧河:“应该会很好吧。”她忍不?住多嘴问了句,“要?是不?好的话,你能?怎么样?难道追过去将娘子带出吗?”

贺疏弦咬牙道:“有何不?可!”她都为?云娘来一趟长安了,再去一回天涯地角怎么样?碧河的话语提醒了她,她忙问碧河要?云希音的住址。

碧河叹气:“贺郎君,你糊涂了,娘子是我家旧主,我哪能?知道她去往何方呢?”想了想,她补充道,“你放心吧,娘子她不?会吃亏的。若是日子苦了,她会挣脱牢笼。”

贺疏弦魂不?守舍地走了。

碧河回到马车外跟杨云意禀报。

杨云意咬牙,气得不?行:“怎么能?这样说?”

碧河讷讷道:“那该如何说?”总不?能?将她领到公主的马车前吧。

杨云意:“……”如果阿渝是为?她来的,那得到这个消息,怕是想离开长安了。

碧河又劝:“您若是不?想将她带到公主府,或者利用她的身份,她回去相州才是最安全的。”

杨云意哪会不?明白?可她一点都不?想那么明白!

第023章 第23章

贺疏弦在屋中静坐。

从碧河口中得到云娘远嫁的消息, 她?只觉得仿若置身于冰窟之中,浑身上下寒冷得厉害。云娘没有性命之忧,不像她?来时所想的那般坏。云娘有夫婿帮扶, 家庭幸福美满,按理说这就是她?要找寻的答案,可为什么她?心中一点都不痛快?难道云娘安好还不够吗?难道要亲眼看到云娘才能罢休吗?

贺疏弦心中翻江倒海,一直坐在深夜,她才发现自己心中仍旧有千万个问题,她?还有很多事情?想知?道,可她?陡然间想起,她忘记询问碧河如今在谁家当差了。长安那么大, 今日?碰到碧河是巧合, 失了她?的踪迹,连最后一点跟故人相关的线索都失去了。

贺疏弦很是懊恼,暗中唾弃自己的愚蠢。她太匆忙, 也太莽撞了, 怀着一腔孤勇, 可最后什么都得不到。贺疏弦心中酸涩至极, 整个人也万分颓然。她租住在务本?坊是想借地利之便的, 然而如今省试已过, 云娘还不在长安,那就没这个需要了。不如重新回到佑安寺中, 还能得几分清闲。等张榜之后, 不管能不能及第, 都回乡吧。

贺疏弦心中起念, 没犹豫太久就去?做了。将院子租借给她?的主人家殷勤相劝,贺疏弦也没留, 找了个前往清净地温书的理由婉拒。主人家见她?去?意已决,不好再留。等贺疏弦收拾好行?囊离开,立马着人往晋阳长公主府上递了消息。

如贺疏弦这般重回山寺道观中温书的人不少,贺疏弦碰到几个熟悉的面孔,只勉强地提起笑?容打?了招呼。那些人以为贺疏弦是因省试伤心,忙安慰她?几句。俗话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贺疏弦才二十出?头,压根不用急,一回不成继续就是。

回佑安寺的时候,贺疏弦碰到上山礼佛的贵人马车,她?也没多想,只往一侧避让了。

可车中的人看到了她?。

“这就是让母亲失神的郎君吗?”掀开帘子觑上一眼的事现今嗣曹王杨蒙的夫人王熙,是曹太妃的侄女。她?早听了贺疏弦的事情?,还拿到她?的画像。

杨云来也跟着她?来佑安寺礼佛,听到她?的问话,一颔首道:“是她?。”

曹王妃道:“等会儿将她?请来一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