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1 / 1)

信不长,多年以前傅凛川在狱中写给他没有寄出的剖白信,他到现在才有机会看到。

谢择星尝到心脏收紧抽痛的不适感,缓了许久,再拿起一封。

【才半个月,时间真漫长,我总觉得好像已经在这里待了一辈子。监狱的看管比看守所更严格有序,我每天过的都是按部就班的日子,很规律也很平淡。

择星,我很想你,在这里唯一能让我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时刻,都是在想你。可我知道你应该是不想见我的,最近还是会经常做噩梦,在梦里也总看见你在哭,我都快忘了你以前笑起来是什么样,我真是作孽。

再这样下去我大概会发疯,我是不是应该振作起来做点别的?

2024.1.12】

【这段时间我开始看书了,监狱的图书室里资料太少,联网也有严格限制,想要查文献有些困难,我已经向上申请,看能不能通融。我想把之前没写完的那篇关于腺体退化逆转治疗研究的文章捡起来,但临床数据这方面不知道要怎么办,也许只能先发理论研究文章,让别人去试验了。

你以前说希望这个病症能有真正有效的治疗手段,我也希望,如果真的能成功,你看到了会不会稍微对我心软一点?

2024.3.6】

【今天有个好消息,有人愿意为我做临床志愿者,似乎是个很有身份背景的大佬,我或许可以破例出去帮他做这个手术,这是难得的机会,我会好好把握。

择星,距离上一次见到你好像有半年多了,你应该不知道,那时你从藏北回来被叫去公安局重新做笔录,我在走廊上远远看到了你。那是最后一次我们见面,虽然只是我单方面看见了你,希望不是这辈子最后一次。

还是很想你,但我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想而不得的滋味,是我应该受的。

2024.6.12】

【我的减刑裁定书下来了,因为突破了腺体退化逆转治疗的瓶颈,被认定为重大立功表现,这次一共减了二十个月,后续在狱中表现好,还有二次减刑的机会。

我对你做过的那些事情,无论坐多久的牢都是应该的,但我也真的很想早日出去见到你。这段时间偶尔头疼发作,在监狱医院里做了个检查,我脑子里当初车祸留下的血块还没散,估计很难自行散掉了,现在只能暂时先观察。

择星,我有点怕,我怕还没等到我出去,脑子里的炸弹就会爆炸,我没有机会再看你一眼。

2025.8.9】

【昨天徐寂来探监,他说跟何悄要结婚了,挺好的,当初我做的混账事至少没有酿造悲剧。

我问他你会不会去参加婚礼,他没有回答我,这些年我每次问到关于你的事情他一概不搭理我,可我总是不死心,明知道什么都听不到还是想问。

我不想羡慕他,但我承认我确实很羡慕,羡慕他可以跟爱的人在一起,而我连想这些的资格都没有。

择星,我是不是特别糟糕失败?我这样一个人,你还会理我吗?

2026.6.23】

谢择星又开始流泪,傅凛川在信里说不记得了他笑着的模样,却偏要一次又一次将他弄哭。

他也不想这么软弱矫情,但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那四年傅凛川几乎每天都在给他写信,在他被痛苦抑郁纠缠、无望挣扎的时候,罪魁祸首的那个人过得也一点不比他好。傅凛川折磨了他这么多年,他又何尝不是同样的一直在折磨傅凛川。

这些信他看了一整夜。

窗外天色转暗又转亮,天光熹微时,他拿起最后一封信拆开。

【择星,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明日这个时候我应该已经从这里出去,之后或许不会再给你写信。这样的方式我坚持了四年,但是好像没什么用,这些信我不敢寄给你也不知道要往哪里寄,写出来的这些东西不过是我自我哄骗而已。

不知道从这里走出去后能去哪里找你,更不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见我,但我不想放弃,还是想走向你。做错了的我会改,不知道怎么正确去爱你我会学,你之前想送我没有送出的戒指我一直留着,我是一个糟糕透顶的烂人,但看在我真的爱了你这么多年的份上,你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2027.10.26】

谢择星再一次的泣不成声。

片刻后明煦来敲他的房门:“择星,楼下来了两辆车,好几个人,不是这里的居民,已经上楼来了,你做好准备。”

谢择星回神,强迫自己迅速收拾了心情,将信装回箱子里收好。

他去洗了一把脸,滑开手机将昨天准备好的东西设置了定时发布,做完这些他最后和明煦说:“帮我个忙。”

敲门声响起,谢择星让明煦他们回房,自己去开门。

门外是四五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人,邀请谢择星跟他们走一趟,语气很不客气,甚至没有自报家门。

谢择星知道他们腰间一定都有枪,本也没打算反抗:“走吧。”

他上车时,一条视频同时在互联网最大社交平台上发布,迅速引爆全网。

视频里是谢择星用英语做出的一段自白陈述,他向世人坦诚了自己接受过腺体改造的事实。

“我的男朋友他和我一样是Alpha,他是腺体退化逆转治疗手术的提出者,他也是最先成功做出Alpha腺体改造手术的人,而我是世界上目前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被成功改造了的Alpha。接受改造手术后我的腺体α激素值降低并维持在一个特定的水平值,难以再标记Omega,但相反能被Alpha标记,我的男朋友之后也成功标记了我。

“这项研究和手术在我们国家是被明令禁止的非法行为,我男朋友为此付出过沉重的法律代价。这些年他收到过世界各地研究所不断抛出的橄榄枝,但他不愿再触碰这些一直在拒绝,直到最近,他被邀请入德国诺维泽实验室分享成功经验,而我也将与他同去。我们很高兴能跟这样的顶尖研究所合作,后续有机会也愿意无偿向所有人分享研究成果。

“腺体改造涉及术前的信息素融合诱导剂注射,和术中的一系列操作,关于这些我男朋友之后或会撰写论文发表。最后我想说的是,这项研究在很多国家都不合法,无论是Alpha改造为Omega,还是反之,首先不能凌驾于国家法律之上,其次,也需要凭借自愿原则,腺体改造是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不能成为犯罪的帮凶和工具。”

谢择星不知道自己被带去了哪里,远离城市中心地带,通过层层关卡和盘查,他最后进入的地方是一处守备森严的研究所实验室。

能接触到的除了端着枪的安保,便是那些公事公办大多面无表情的研究人员。

整整三天,他好像又回到了当年被傅凛川关在地下室的那些日子,每日除了躺在手术台上被人抽血接受各种检查,再没有别的。

但这一次,他是自愿的。

三天后,终于有更高级别的人来见他。

棕发褐眼的男人自称是这个实验项目的负责人,赞叹道:“我们仔细检查过你的腺体,确实如你所说,你是非常完美的成功品,你没有骗我们。

“你也很聪明,来这里之前在网上发布那样的言论,将我们的实验室高高架起。想得到你们的人很多,现在全世界的眼睛都在盯着我们,让我们没办法对你和傅做出违背你们意愿的事情。你们一旦在我们实验室出了什么事,我们后续可能会有无穷无尽的麻烦,甚至上升到外交事件,这真是让人不愉快。”

谢择星冷静说:“他将融合诱导剂配比给了你们,你们已经比别人快了一步,你们要的无非是他留下为你们卖命,但他不愿意,又何必强求?我可以保证他之后也不会为其他人继续做这些研究,你们大可以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