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星没有做声,始终盯着手机屏幕,半分钟后,周崇发来了一段视频。
他颤抖着手指点开,里面的人是傅凛川,被眼罩蒙住眼睛蜷缩在地上,被人围着殴打、强制注射不知名的药剂。傅凛川一声未吭,直到有人伸手扯他脖子上挂的戒指,他才疯了一般扑上去死死攥住戒指不放,跟对方撕打。
短短半分钟的视频,很快到最后一帧,谢择星的眼泪一颗一颗砸下,落在已经黑屏的手机屏幕上。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坚持些什么,哪怕傅凛川曾经伤害了他,他恨过怨过,那个人也受到惩罚坐了牢,他为什么还要那么执拗一直不肯真正松口?
他们蹉跎了这么多年,到现在依旧在不断错过,踩在死别的边缘一次又一次地生离。
他不会永远都有那么好的运气,他不能失去傅凛川,无论如何也不能失去那个人。
傅凛川最后说的那些话和那句“我爱你”不断在他耳边反复。
他做不到一个人好好活下去,没有了傅凛川,他会死,他也一样会死。
第100章 重新完成标记
清早,李彦文再来敲谢择星的房门,见他终于打起了精神,放下心。
“要去吃早餐吗?”
谢择星说:“我叫了客房服务送餐。”
这么多天他好像终于从混沌不清的状态里走出来,也有了胃口。知道了傅凛川还活着也许马上就能见到他,他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保持清醒镇定,不再被那些极度负面致郁的情绪困扰。
李彦文问他是不是已经买了去柏林的机票,要不要自己陪着一起去。
谢择星拒绝了:“下午三点起飞,我自己去就行,我在那边有个朋友,已经联系了他会去机场接我,李医生,这段时间谢谢你。”
李彦文有些担忧,但知道劝不住。
傅凛川失踪这些天他眼见着谢择星就像被抽干了生命力,日复一日地枯萎。他们一个出了事另一个或许也活不下去,在经历过一次次的生与死之后,这样浓度的爱情绝非嘴上说说的无病呻吟,他们是真的在为彼此而活着。
这一认知让李彦文倍感震撼,也不免羡慕。
他递了一样东西给谢择星:“这是你的吧?包裹寄到他们联络处办公室我拿回来的,本来要随物资运输一起送去基地那边,后来没来得及。”
谢择星伸手接过,是他之前在网上买的准备送给傅凛川还人情的那块机械表,等了这么久终于收到了,却是现在这样的光景。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将东西收了起来。
“能在走之前拿到买的东西,也算是个好兆头。无论怎样,你去了那边多保重。”
李彦文最后郑重叮嘱,那些劝说的话没再说出口。
谢择星再次跟他道谢。
之后吃早餐时,谢择星滑开早起去楼下买的新手机,明煦回复消息跟他确认飞机落地时间,他将完整航班信息发过去。
再又打开了多日没看的邮箱,里面除了一些报社杂志社的回函,还有一封前两天收到的陌生邮件。
发件人是他当初在巴黎租住的那套公寓房东老太太的孙女,说老太太上个月去世了,他后一任租客离开时寄放在老太太那的东西不知道怎么处理,她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听老太太说他们认识,所以发信来问问。
谢择星想起傅凛川说过的后来租下了他在巴黎住过的那套公寓,猜到那应该是傅凛川留下的东西。
他回复邮件,请对方将东西寄给自己,留了明煦在柏林的地址。
晚九点,航班飞抵柏林。
谢择星在接机口见到了明煦和他的Alpha。
时隔一年多再见,明煦拉着他上下打量,只觉他又瘦了不少:“……你还真像是逃难回来的。”
谢择星勉强挤出个笑:“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
关于傅凛川的事,他之前说得语焉不详,上车后明煦便直接问起他:“死鬼被带来了这边是什么意思?他不是也跟你一起在阿什林,怎么会失踪被带来了这里?”
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谢择星有些头疼,大致说了一遍,也没有隐瞒关于腺体改造的那些。
明煦听得混乱又震惊:“所以你真的被改造过?能被Alpha标记?”
谢择星直接承认了:“嗯。”
“……啊。”
半日,明煦自惊愕中回神:“既然你是唯一一个被成功改造过的Alpha,他们想抓你做研究,那你还来这里自投罗网?”
谢择星平静道:“我就是来自投罗网的。”
他没有说更多的,从落地这里起,他唯一的目的就是等着那些人上门,带他去见傅凛川。
第二天傍晚,他先等来了来自巴黎的包裹。
收到东西后他直接拆开,是一个半高的纸箱,打开盖子里面是一封封的信。
谢择星有些意外,拿起一封,看到信封上他自己的名字,愣住。
他将这些信倒出来,上千封信,无一例外全是写给他的。
谢择星意识到什么,指尖微微发颤,捡起一封拆开,傅凛川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择星,今天是平安夜,我被移送到监狱了,以后应该会一直待在这里。
庭审之前我总在想你会不会出现,我想你来又不想你来,你来了我可以再亲眼看到你,但如果又要揭你的伤疤还是算了。最后你没来,我好像猜到了这个结果,你签了谅解书和我两清,我们以后是不是真的再没有可能了?
我被判了六年半,没有上诉,是我罪有应得。六年半不长也不短,等到那个时候你是不是已经彻底忘了我?忘了也好,只要我还记得你就够了。
2023.12.24】